很久没看到弟弟的紫木心,看着面前的东原,一脸宠溺。
紫木东原这边和影天、李子期等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俗话说,性子跳脱的人,总能很快玩到一起。
其实就在紫木心启程去往书院考试的时候,紫木东原也从家里出发,远赴北冥,开始了静心潜修。
单独来看,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孤身远赴北冥,天寒地冻,属实也是不易。不过好在紫木东原生性独立,倒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就这样一人一鱼直到北冥。
紫木一氏,皆是出人杰。
奈何,紫木心却是先天的命数,活不过二十岁。其实紫木心自己也知道,自古以来,便没有二十岁的圣人。他知道自己会死,他不怕死,他只是担心,担心让父亲和二叔失望,担心自己死去,留下弟弟一个人扛起家族的重担。所以他也会有不甘,他也拼命的去修炼,好在,他的天赋还行,不管有没有希望,总要再去拼一把。
这天夜里,等到弟弟已经沉沉睡去,紫木心这才离开。多年来,自从三岁开窍,开始修炼,紫木心便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一晚。他的休息只不过是打坐,多年来,便已经养成习惯。
月起,月亮弯弯悬挂苍穹。紫木心开始修炼,盘坐于山巅。四方元气已经能调动,天地法则顺其意。这般来说,这份天赋,放在整个书院,整个天下,皆是无出其右。武者六级巅峰,十二龄,便能摸到天地法则的边角。寻常人人生百年,对这天地法则的认识,不过皮毛,便是圣人,也最多不过两百载,而古往今来的天地大圣,才敢说自己对法则有点见解。大圣何谓?大圣便是圣人中的佼佼者,便是当年去葬神之地的七圣,也不过只有两人算得上是天地大圣,其他人只能算是半圣。
见天地法则的波动,紫木心开始尝试着联系风元素。大道三千,紫木心想走的路便是融汇三千,只取一瓢,他是想把这三千都放在一瓢里。大道至简,一便是一。
一丝风动,清风徐来。但是这天寒地冻,除了罡风,又何来徐徐清风。只不过是紫木心拨动了这元素法则中的风元素,算上这风元素紫木心应该摸到了三种元素的边,其余便是雷电、水元素。
其实紫木心本应该是武者七级,只不过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其中道理,或许便只有“朝闻道,夕可死”可以明白。紫木家的宝体,便是属于中和性的宝体,紫木体的属性为五行中的木属性。不过他自身倒是不太在意自身这宝体,属于水到渠成的状态,不太过强求。
这时,紫木心的神魄已经开始顺着那徐徐而来的清风,直上青云。这时九天之上的紫木心倒是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这九天之上便是浩瀚星河,太过寂寞冷清,便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美好。倒是看见书上的“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这世间情爱,大多都是海誓山盟抵不过情深缘浅。
紫木心一路随着清风又至北地之北,看到了鲲鹏陵,看到了鲲鹏大祖正温和慈祥的看着自己。其中眼神多少有点对自家孩子的殷切期盼,但是眼底深处的怜惜,却如泣血般,刻骨铭心。
紫木心心里一紧,不似这般愿景,对着鲲鹏陵、鲲鹏大祖躬身一礼,便赶紧离去,不愿再去深思。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们知道,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人生一事,若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便是开心与快乐都不能决定的吗!
所以父亲一辈子觉得有愧于他,五岁的弟弟便要孤身一人来到这苦寒至极的地方苦练自己,自家二叔更是决定一生不婚娶。
紫木心开始有点心绪不宁,神魄有点飘散,不复之前的写意轻松。今夜,紫木心本想乘着这股清风,便要走遍这九洲天下,看蛮洲十万大山,看沙洲神墓,看昆仑祖脉。
不过,随着心绪不稳,神魄已经不稳,只得紧守神台,灵前清明。最后神魄回体,睁眼一看,夫子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为他护法,助他最后的顺利回体。
“谢谢老师,是弟子鲁莽了。”紫木心起身致歉。
夫子未曾说话,就这样看着紫木心,眼神古井不波,身上披风随风而动,恰似这般神仙风骨。
好一会儿,夫子开口:“我知你心苦,奈何心苦无良药,就不要再作茧自缚。今天这般强行出窍神游,太过冒险,也并非是老师不许你这般行事,只不过你以后要出窍神游,也需要一个人护在你身边,不管他是否是谁,皆应是他会真心守护你的人,无论泰山是否崩于前,都不能弃你而去的人,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谨记老师的教诲。”紫木心再次向老师行一礼。
“老师没有救你命的本事,当初你父亲找到我,我便没有答应他。其实我知道他当时是不高兴的,但是我也算得上是他的长辈,他便不再为难我,便只能自己气闷离去。说到底,是我这个老师不称职,我也推演过你的命数,但是全然找不到让你在二十岁之前入圣的办法。所以,只能看这三年游历之中,能否找到让你入圣的方法。”夫子缓缓开口,在这张古井不波的脸上,不知他所思良多。
紫木心看着面前这位堪称天下首圣的老师开口:“老师,其实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轻易的死,因为我这么轻易的死去,总是对你们为我所做努力的辜负,也是我不想看到的。我也不愿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要幼年的弟弟为我担负,这是不公平的,对这天下人来说,生有何易,死有何难。我们大多数人在这世间本就注定生不如死,但是我却会很容易的死去,那么我该是何等的幸运。”
生其何难,死其何幸。
夫子看着面前这一脸稚气未脱的少年,此时,他很想放声大笑,人生何其幸,能在自己最得意的年纪,遇见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古今圣贤,何来自己这般得意。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夜看尽长安花。
这一晚,这一对注定要在九洲的历史中名垂千古的师徒,便在这罡风凛冽的山巅枯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