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的第五天一早,车队由三爷和两员女将带领向南回樟树,四爷带三人向东去天津等地,岳栋和二爷带三人向西去山陕,东西两路约定在小年前回家。
岳栋等五人骑马出德胜门,中午时刻来到昌平,看此镇甸不小又在山边,决定留宿一晚,开展调查和宣传,晚饭时汇拢情况,觉得药源不多,不足以建点,而且药的需求也不大,没必要直接经营,都介绍他们到崇德堂去进药。
就这样先后在宣化,大同,朔州,忻州等地停留工作,到太原活动了几天,究竟是一省的都会,最终找到一家比较大的迎泽药铺,愿意做药局在太原的总代理,并按北京崇德堂的相应条件签了协议。
从太原向南走又在清徐,祁县,介休,临汾,到运城都作了停留,而且很好地开展了业务,找到了一些中小买家,这主要是晋南比晋北富裕,人口稠密,需求量大一些。
过了运城就进入中条山区,这里的人烟稀少,过二三十里才会有个村庄,但山上树木杂草比晋北多了许多,大家猜想;这山里可能会有药材。
向路人打听果然如是,还说山里也有村子和药农,就是比较偏僻,时有野兽出没,不太安全。
在一个岔路口,五人离开大道,沿一条山谷小道向深山里走,路越走越窄,而且崎岖不平,随着山势起伏上下,马早就不能骑了,只能小心地牵马而行。
走了十来里路,进入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平坝,坝上有五六户人家,周围都是高山峻岭,在前方有一个不宽的山口,从里面流淌出一条小溪,小溪就流进左前方不远处的水塘里,走近水塘并不见水面有变化,可能是暗河泄走了来水。
小溪的两旁有百十亩田地,秋收后残存的秸秆都已黄透发白,东倒西歪显得萧瑟荒凉,而周围山上却不乏绿色。
此时有一老人从山口中走出来,岳栋上前施礼问道:“老丈,此地是什么地方?可有采药之人?”
那老人道:“此地叫葫芦谷,也叫金家寨,从前面山口进去是个大平坝,有几十户人家都姓金,大半以采药打猎为生。”
岳栋闻言称谢,便和众人向山口走去。
顺着峡谷沿小溪走了不到半里路,见前面有近三百丈直径的大平坝,四面都是山,对面更是立陡的悬崖峭壁,从一处崖顶上,垂下来一束不大的瀑布,这正是小溪的源头,在干旱的北方,尤其是初冬季节真是难得一见。
因为有了这股活水,在它周围都显得郁郁葱葱,特别是瀑布落地的地方,更有一大片绿色森林。
小溪是沿平坝的中线流过,两旁是几百亩田地,沿着山脚边,错落有致地散布着四个小村庄,每村都有十几户人家。
房子是清一色的茅草房,此时恰逢中午,每户房顶上都升起袅袅炊烟,显得安祥静谧,还有一份神秘。
青山,小溪,绿树,田园和茅庐有如世外桃源一般,人们看这美景心胸畅然,用手指指点点很是兴奋,岳栋和大家徜徉在溪旁,环顾四周,尽情欣赏,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一丝不安。
走进右手边最近的村子,打听是否有客栈,村民道:“我们葫芦谷没有专门的客栈,只有一家收药材和皮货的杂货铺子兼作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
这个村子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短街,走到最南头就是金记杂货铺,沿街五开间的铺面,进店后先让店伙计牵马去饮喂。
五人来到柜台前见货架上摆放着一些日用品,农具,皮货,还有些油盐酱醋茶等,岳栋向柜台后面的金掌柜要了两间房,并让准备午饭。
金掌柜吩咐伙计去备饭,他带五人认房间,岳栋和汤宏坤等,随金掌柜出了店门向南,有一段五丈左右一人多高的篱笆墙,中间有个柴门,进门就见里边是个院子。
东面是店铺的背面,正对面有七间在山脚下坐西朝东的茅草房,北边也是七间坐北朝南的茅草房,南面是马棚和草垛,那五匹马正在槽前吃草料,外面也是篱笆墙与进门处篱笆相连。
院子里摆着几个晒垫晒着草药,架子上还挂着几条新剥的兽皮,岳栋和汤宏坤被安排在坐北朝南的一间房里,另外三人在坐西朝东的一间房里,不过两间离得很近,都在院子的西北角上。
饭堂在西房的中间两间,旁边就是厨房,开中饭时金掌柜来招呼,岳栋抓住时间打听,此地收些什么药材和猎物。
金掌柜说:“无非是些黄芪,党参,茯苓,首乌等,收到的兽皮主要是狼皮。麂皮,狐皮偶尔碰到虎皮和豹皮,一般打到虎豹,其皮都留着自己用,除非急着用钱才到我这里。现在药材收得少了,冬季以打猎为主,此时的皮毛好更值钱。”
岳栋和金掌柜边吃边聊,此时进来一人见岳栋等人,似乎有些吃惊和兴奋,叫道:“哥,你新交的朋友,给我介绍介绍。”
金掌柜道:“这是今天刚来的江西客人,这位是岳少侠,那位是汤少侠,那三位是伙伴。”
反过来介绍说:“这是我堂弟金雄飞,绰号飞毛腿,常年追逐飞禽走兽,练就了一身轻功快行之术,常替我到外面联系买家,和进些日常货物。”双方拱手互道失敬。
金雄飞曾在鸡公山做客时见过岳栋,刚才见到岳栋不敢相认,他不相信会在这深山荒寨中遇到他。
经堂兄介绍,才肯定了是大战鸡公山之人。这个人除了腿快,嘴也恨快。午饭后没多久,葫芦谷里的人,都知道了大战鸡公山的人来到此地。
除了稳重的人,大部分人都先后来杂货铺,瞻仰岳栋的风采,岳栋等被人围观,感到莫名其妙。
这一消息惊动了谷中的一家三兄弟,长兄金龙,二哥金虎,三弟金豹。
这三兄弟自幼跟父亲金雄风,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尤其是金豹更为出类拔萃。由于常年打猎,各种野物都吃过,身体都异常健壮,随父练功都有深厚的内力,金豹更是因为吃了千年的灵芝,内力深厚无比。
这一家是大金时远祖四太子兀术的嫡传子孙,朱仙镇大败后,兀术也失势了,不能再纵横黄河上下,征讨大江南北了,他常恨这是拜岳家军所赐。
他后辈的金国被蒙古所灭,大金皇族被惨烈追杀,他的子孙们东逃西躲,改名换姓,不再姓完颜,指国为姓改姓金。
自躲进这葫芦谷已有十几代,虽然经历了南宋,元朝,明朝到了清朝的乾隆年间,几百年的时间,对岳家军的恨意,却仍然往下流传。
金雄风几乎是个武痴,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练武更重要,他除了苦练家传武功外,还投名师访高友,各门各派的武功他都涉猎,以达到武功最高境界,妄想在武林称霸。
岳家军若有后人,一定打败他们,给先祖出口气,谁知他太过冒进,在三十多岁时,修练一门邪派武功弄得走火入魔,武功尽失,半瘫于床。
但他仍不死心,自己这代不行,就拼命严督三个儿子练功,在床前检查他们的进度,稍有懈怠就怒斥,当几年后他看到三个儿子长大成人,武功有成时,也油尽灯枯撒手而去了。
岳家军后人来到葫芦谷,这消息使三兄弟一振,商量决定向他们发起挑战。
三兄弟来到杂货铺,金龙就直接向岳栋等说:“你们是岳家军的后人,我们是大金兀术的后人,几百年前打仗是你们赢了,现在咱们后代再打一次,看到底是谁赢?”
岳栋道:“先祖们打仗是为各自的国家,又不是有私仇,再说就是有仇,也翻过了几个朝代,过了几百年了,还能记仇吗?”
金龙道:“我们就是要打一架,不打就别想出这个谷,整个葫芦谷里,都是大金的后人,除非你们飞出去!”
岳栋道:“那要怎么打呢?”
金龙道:“很简单,不管你们几个人,只要比武能胜了我们三兄弟,就送你们出谷。”
岳栋道:“那就是单打独斗了?不过我要事先说明,我们出来是为了找药材,没带什么兵器,要比也只能比拳脚,点到为止。”
金豹说:“不比兵器多没意思,到我们那里去比,有的是兵器,随你们挑!”
岳栋道:“那好吧,我先随你们看看场地。”
岳栋为了安全,让其它人在杂货铺等他,他随三兄弟来到森林边的村子里,进入金家练武场,见到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有,其中有一杆银枪,看着很舒服还有些亲切感,便上前提起,舞弄一番,觉得分量轻重,尺寸大小都很合适,点头称许。
金龙道:“你还真有眼力,那是你先祖岳飞用过的沥泉枪,他被秦桧害死后,这杆枪被我先祖要了过来,一直传到我们手上。一会比武你可以用,如果胜了我们三兄弟,这杆枪就送还你们岳家。”双方约定好时间,岳栋返回杂货铺。
通过与金掌柜的交谈知道,葫芦谷所产的药材,在樟树基本都收购得到,此地的价格也不低,再加上运费就更不上算,只有虎骨豹骨樟树较缺,双方就此签了供货意向,只是对到樟树的价格作了规定,交货时间和交货量都没确定。
岳栋回来后,把看到的情况向二爷汤宏坤做了介绍,并说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这里是大金王朝皇族的后裔,可能都会武功,我们算是进入狼窝了,千万不要乱说乱动,尤其是你们三个,我和二爷打起来还能全身而退,你们要机灵点,看着不好就赶紧溜走,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能照顾到你们。”
二爷已经很久没和外人动手了,觉得随岳栋练功,自己的武功大有长进,这次一定要上场试试。
他和岳栋说:“这一仗就让我打头阵吧?你来对付他们的主将。”
岳栋点头道:“你上场一定要小心,我看这三个人都不弱,尤其是那个老三,可能是他们中最厉害的。”
太阳快压山了,岳栋等一行人来到金家练武场,只见很多人已经等在那里,有百十来人把场子围住,几乎是葫芦谷的人都来了。
金氏三兄弟在圈内等候多时,见岳栋等前来,拱手施礼让进场内,并向围观的人众介绍道:“这两位是宋朝岳家军的后人,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兀术的后代,这是几百年难遇的机会,让我们这两家的后人相遇,现在我们在此大战一场,看看到底是哪家厉害。如果他们能战胜我三兄弟,这些兵器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任他们挑选一件,作为采头,如果他们输了,就在葫芦谷多待上三个月,和我们一起探讨武功。把他们的真传教给我们,三个月一到,准时放人。”
岳栋走进圈内,行了一个罗圈揖道:“听说在场各位都是原来大金的后人,你们应该清楚,我的先祖和你们先祖是打过仗,那是为了各自的国家在打,而不是有什么私仇。金国是被后来的蒙古所灭,如果要报灭国之恨,也应该找蒙古人,我们的南宋朝廷也是被蒙古所灭,后来他们建立了元朝,以后又是明朝和清朝,过了几百年,现在大家都是大清的子民,不应该有什么嫌隙。我们所以应约前来,只是不同武功派别之间的切磋,不管谁输谁赢,都应该是好朋友,三位英雄,我说得对吗!”
金龙等三人只能点头称是,这使得场内气氛轻松了许多。
双方分别坐在场子的两边,金龙道:“老二,你先领教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