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太微眯着眼睛,带着审视盯着肖小小。
沉默了几秒钟,她冷然说道:“你果然是来要钱的,就是知道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宴会,所以才敢这么做,对吗?”
“说这些没意思,”肖小小冷淡的说道:“既然你以为我是来要钱的,那就是了,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对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呢?行了,废话少说,给钱吧。”
孙太太闷着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要多少?”
肖小小转头看了看孙菲菲,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几遍,说道:“你可以算一下呀,她从小到大花了多少钱,我就要多少钱!”
孙菲菲的脸色微变,咬牙骂道:“你也配!”
孙太太微微摇了摇头,她一边摇头一边浅笑,笑容里有几分嘲弄,“我看你是搞错了,菲菲是孙家的小姐,她花的钱也是孙家的,是他爸爸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来的,爸爸挣钱给女儿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觉得呢?”
肖小小一听她这话,顿时红了眼睛,她明白孙太太无非就是在嘲弄肖爸爸不会挣钱,要不是因为穷,要不是因为没钱,她也不会失去妈妈,肖爸爸也不会失去妻子,说到头来,孙太太是把一切都推到了肖爸爸的身上,因为她觉得肖爸爸没本事,挣不来钱。
孙太太看着肖小小的脸色,眉眼间闪过一丝的烦躁,语气努力微微缓和了一些,说道:“我并不是想嘲弄谁,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彼此相安无事,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这么闹?”
肖小小气的心都在抖,她一时说不上话来,洛初夏侧身微微挡住她,对孙太太说道:“孙太太,我看你是搞错了,你这个闹字用的不太恰当,当初你一走那么多年,把那么小的小小丢给了肖叔叔,他们父女这么多年来可从没烦过你,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去大学里找了小小,她这么多年对你也没有存过任何的幻想。”
“你觉得他们父女是你的耻辱,那你觉得你对他们父女来说是什么呢?”洛初夏轻蔑的一笑,“总不能是完美女神吧。”
孙太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洛初夏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想给孙菲菲输血的时候才想起小小,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就那么突兀的去学校里找她说这件事情,甚至都没有跟肖爸爸提起过!是你的出现打乱了肖叔叔和小小的生活,她本来平静的日子是被你打碎的!”
孙太太的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免了抿唇说道:“可是她并没有答应我,不是吗?”
“她是没有答应你,可是她依旧偷偷去做了血型检测,她和孙菲菲的血型根本配不上,这一点你不知道吧?小小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什么,更谈不上什么要挟,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她可曾因为遇到过什么困难来找你吗?她上学没钱的时候,她勤工俭学的时候,她生病住院的时候……她有想过要找你这个妈妈吗?”
洛初夏说着,都在替肖小小心疼,“你陪在你这个女儿的身边百般呵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一点点,想过小小,她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肖叔叔为了她,也从来没有动过再娶一个女人的念头,这样的父女就算是穷也穷得有骨气,也比你们要高贵的多,你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下贱?”
洛初夏看着孙太太苍白的脸色,继续补刀,“钱这东西呀是可以挣的,贫穷还是富贵,也是可以改变的,这并不难,就比如你们孙菲菲,想要嫁入豪门,如果成功了就会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看,富贵来得多么容易,再比如当年的你自己……”
“可是人的骨气,还有人心的善恶,品格的高贵,这都不是可以轻易的改变的,不是因为你有了钱,就可以发生变化的,孙太太,别再说小小是你的耻辱,而应该说小小因为有你这样的妈妈,才感觉到耻辱。”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尖锐又锋利,毫不留情的一针针扎在孙太太的身上,她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痛,却无力反驳。
她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又慢慢的松开。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人像现在一样,赤裸裸的撕开她的过往,面对面的和她谈这些事情。
洛初夏看着这对母女,也不想再和她们多说别的废话,该说的都说了,今天肖小小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孙家这个气场她实在是不喜欢。
“好了,废话不在多说了,我们今天来并不是来跟你要钱的,孙太太,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小小的车被人破坏了,破坏者正是你的宝贝女儿孙菲菲,我们今天是来讨个公道的。”
孙太太听到这话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看孙菲菲。
孙菲菲的脸色微变,她咬了咬唇说道:“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别冤枉人啊,有什么证据吗?”
洛初夏嗤笑了一声,“证据我们当然有,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敢到你们家来找你吗?孙小姐,你做坏事的时候可是青天白日,路上的行人多,而且摄像头遍地都是,你是真的以为做错了事情,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吗?你未免也太幼稚了。”
洛初夏的语气着重在幼稚这两个字上落了落,目光转向孙太太,回敬她刚才说小小幼稚的话。
孙菲菲的呼吸有些急促,孙太太立马意识到,这事儿八成就是孙菲菲做的。
她的女儿她心里清楚,而且她看得出来,洛初夏很冷静而且有理有据。她说有证据就一定是有,而且简单的一想也知道,那些地方的确是有摄像头的,要想找到证据并不难。
孙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把刚才的情绪压下去说道:“那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而是这件事情做了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孙太太,你觉得恶意破坏他人的财物,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孙菲菲狠声说道:“难道你们还真的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小事去坐牢吗?别做梦了!”
“坐牢嘛,倒不一定,”洛初夏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话说回来,孙小姐恐怕要想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的就这么把事儿了了,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至少今天的相亲会恐怕是不成了,要想嫁入什么豪门,估计也会有点难度,您觉得呢?”
这话才是最关键的,就像是冲了孙家母女的肺管子一样。
孙菲菲彻底的恼火,手指一指洛初夏,“你敢!”
洛初夏毫不畏惧,笑意浅浅的说道:“孙小姐,可以试试,你看我敢不敢!”
孙太太这时候不得不正视洛初夏,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她看得出,这个女孩不只是漂亮,还很聪明,而且有头脑,说话清晰条理,句句逼人。
她仔细想了想,洛初夏这个名字的确很陌生,见她这么维护小小小,估计也就是小小的好朋友之类的。
孙太太快速的在心里想着对策,把语气放缓说道:“洛小姐是吧?你和小小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小小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应该感到庆幸,我也很为她高兴。这样吧,菲菲的确做错了事情,我让他给你们道歉。我作为家长,也应该负些责任,这么多年来对小小也是有亏欠。这样,我会给小小的车找一个最好的汽车修理厂,让人把她的车从里到外好好的收拾一下,重新喷漆也是可以的,或者说……”
孙太太的目光一闪,抛出一个自以为特别有诱惑力的条件,“再给小小买一辆新车也不是不行,我记得你那辆小甲壳虫,开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肖小小紧抿的嘴唇没有说话,她偏过头不去和孙太太对视。
洛初夏极慢的笑了笑,问道:“这么说来,孙小姐和孙太太是承认了,孙小姐曾经做过那些事情,对吧?另外孙太太刚才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收买我们吗?”
孙太太心头微微一紧,有些警惕的看着洛初夏,她忽然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每句话都像是陷阱,都像再给她下套。
“这不是收买,洛小姐何出此言,我只是觉得应该对小小做一些补偿。”
洛初夏微微摇头,“如果我们刚来的时候,孙太太愿意见我们,而且把事情说开说透,再说到补偿,那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嘛,都有冲动的时候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能够诚恳的道歉,我们也不是不能原谅,但是……”
洛初夏的笑容一敛,眼睛里寒意微凉,“孙太太,你现在才说补偿,不觉得太迟了吗?”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孙太太心头沉了沉,耐性也渐渐的被磨光了,她意识到不是自己愿意示弱,这件事情就能够聊的。
洛初夏快速的接口说道:“当然是让做错事得付出代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之前说过了,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
“法律?”孙太太冷笑,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她的心里快速的做了一个狠辣的决定,“洛小姐,你很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拿了钱乖乖的找人,车尾可以修甚至可以赔。但是如果你坚持,要说什么法律,那么,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肖小小立时转过头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孙太太目光直视着她,“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不介意你更恨我一点,无论如何,今天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菲菲的相亲会。所以,就麻烦你们委屈一点,现在孙家做做客,等到相亲会结束,我自然就会放你们走。”
洛初夏和肖小小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样感觉到很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孙太太竟然敢这么做。
“孙太太,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后悔吗?”
孙太太优雅的掠了一下头发,手指停在耳垂上的钻石耳环上,耀眼的光芒一闪,她的目光比钻石的光芒更凉,“让你们破坏了相亲会,我才是后悔。”
洛初夏短促的笑了一声,“孙太太,相信我,如果你不改变此时此刻的决定,那你才会真的体会到后悔的味道,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