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玥没想到的是,花季蓉的突然出现。她是被土带来的,土说奉了将军的命令,要送花季蓉去玉佛寺的庵堂,只是花季蓉提出来要见她一面,而且态度坚决,就送她过来了。季玥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青衣素服的花季蓉。
“季玥,我和我母亲都错了!错信了那个人,错的太天真了。”花季蓉穿着的青棉布袍,面色清凉的站在季玥面前,看着她眼里在没有了往日的情绪,显得淡漠了很多。
“决定了?庵堂的生活可是清苦呢。”季玥抿了一口茶,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选择!将军说了,这也是一种救赎。”花季蓉的笑容竟然清丽了起来,没有那么多的复杂仇恨在里面,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清丽了,就连脸上的疤痕都变得暗淡了。
“花季蓉,但愿你的未来,不再是仇恨和怨怼!”季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竟然不知道花季蓉的改变,是因为经历,还是因为那个人。
“不会了!青灯古佛,也许会让我更清醒!今日匆匆赶来,就是想要说,季玥,对不起!”花季蓉深深的拜了下去,季玥宁愿相信,这是她的忏悔。
“既然选择了,就要靠自己走下去。季蓉,好好活着,才是你人生最大的财富!懂么?”季玥缓缓的起身,还是走到了花季蓉面前,伸手为她理了理外袍。
“多谢!我已是油尽灯枯之人,能苟且活着已是不易!多谢不弃,还愿意帮我!”花季蓉是真的悔恨了,她多想一切从头来过,多想能像季玥一样,自在的活着,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是她自己毁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美好,剩下的只有噩梦。
“季玥,母亲临终,给了我这个,说是可以找到你身世之谜,我曾尝试过,可是没有找到。现在给你,试试吧!”花季蓉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很小巧玲珑的东西,上面雕着的是缠绕着的海棠花。
季玥接过来,眯起眼睛看着,良久也没记起来,她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种雕花纹。
“母亲说,这个应该是个凭证,亦或者是个打开什么地方的钥匙,我在承安候府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自己试试吧。”花季蓉抬眼看了看天,就要春天了,她终于可以逃脱被欺凌的命运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了么?
“平安如意吧!”季玥看着花季蓉,感觉到了她的轻松,仿佛一切都放下了,就要自由了。
“谢谢!也替我谢谢将军,若不是你们,我只怕已经.....”花季蓉用力的闭了闭眼睛,那些噩梦,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不说了,走吧!让他们把你送去,安顿好。”季玥看了一眼土,和花季蓉一起,慢慢的走出了将军府主院。
“差点忘记了,承安候府虽然败落了,可是你的小心花惜,那丫头野心大着呢。”花季蓉眼眸清淡的看了一眼,门外的那辆青灰色布棚的马车,慢慢往外走去。
“花惜是三姨娘的女儿,三姨娘因着我娘的关系,已经过世了,花惜自幼是被奶娘养大的,所以性格很野,心也很冷呢。”花季蓉笑了笑,走到马车旁,回身看着季玥,再一次深深施了一礼。
“走了!但愿后会无期!珍重!”花季蓉努力的忍住了眼里的泪意,爬上了马车,怀里还紧紧的抱着,季玥让丫头塞给她的包袱,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繁华的京城,曾经她也是这里的一代名媛,自此也就该是最落魄的了吧?
马车缓缓的启动,花季蓉就那么看着渐行渐远的季玥,泪水汹涌而下。是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啊。当初的她太骄傲,骄傲的没有底线,而母亲也就那么惯着她。养成了她欺凌弱小,张扬跋扈的性格,才会摔得那么惨,那么痛,没有死,是不是她的幸运呢?
“呦!这就哭了?花季蓉,我的好姐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花惜突然出来,拦住了马车,就那么站在马车旁。看着车里的花季蓉,眼眸里满是讥讽。
“花惜?你怎么会来?”花季蓉抹了把脸,很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小姑娘。她和她从来就没有过交集,原来在侯府,她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庶女,后来被打压利用,似乎也没见过她,现在承安候府,据说最出风头的,就是这个庶女了。
“怎么,我来送送姐姐,不好么?姐姐都知道要去将军府,都不知道要回家去,见一下父亲么?”花惜浅浅淡淡的笑着,故意的拢了拢身上的锦缎大氅,那是花季蓉最熟悉的东西了,是母亲舍不得穿的翡翠胡锦。
花季蓉只是看了看,在没有了争强好胜的情绪,也只是眼眸里清冷了很多。
“季蓉,在嫁去秦家后,就已经没有了父亲!所以花姑娘说的,不过是姑娘的父亲而已,于季蓉来说,什么都不是了。”花季蓉抬起头,虽然眼眸酸涩,虽然还是想要留恋,那些被自己破坏了的生活,只是在看见花惜的瞬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姐姐,这是在怨怪父亲咯?”花惜淡淡的笑着,眼眸里划过了一丝快意。
“怨不怨的,还有意义么?花惜,我已是过来人,风光过,跋扈过,可是最后呢?依然逃不过,葬送自己的命运。”花季蓉看着花惜,很想说,要她逃离,不要再落的悲惨的时候,只怕没有人能帮到她了,可是在看到她眼里的快意瞬间,花季蓉闭嘴了。
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代替不了的。就如同她一样。
“姐姐,就这样出家,不会后悔么?”花惜假惺惺的低垂下了眼眸,像是要哭了一样,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不会!但愿你将来也不会后悔!”花季容说完,再不看花惜那张透着算计的脸,慢慢放下了车帘,就此于过往告别了,再也不愿看见那些工于算计,居心叵测的人了。
“花季蓉,就算你后悔,也没与地方可去了吧?你娘死了,舅家流放了,你也只有青灯古佛一辈子了,这就是报应,是你和你娘作恶太多的报应!”花惜站在原地,没有追马车,却用尽力气的嘶喊着,似乎是在发泄,更多的是在落井下石吧?
花季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车里,静静的听着花惜的怒骂,无动于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