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迷离,季玥看着睡的香甜的嫣儿,又给孩子掖了掖被子,才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放下了手里正在编制的彩线的外搭,走到了窗前,推开窗就见清朗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似在窥视着人间的迷离。
季玥不由得有些出神,千万年后,由于污染,已是难以见到这样清明的夜色,也很难的看见这么清朗的夜空。季玥唉叹了一声,不知道那个世界,只剩了丁尧一个人,他还是那么贪酒么?他在做什么?会后悔么?还是.....季玥很难想像,丁尧会做什么,那个男人是个憨厚老实的,当过兵,做过小工,只要是为了她们母女,再辛苦也没有说过一句。可是现在,那个世界里,只剩了他一个,他会不会.....季玥不敢想象。
“姑娘,怎么还不睡?又想起那些不痛快的事了?要我说,姑娘做的很对,我们若是连自己都靠不住了,还能靠谁去。”秀禾端了碗糖水进来,就知道姑娘这几天给嫣儿做这个,织那个的很是辛苦了,她特意去了小厨房,给姑娘煮了碗糖水过来。
“没什么。就是很好奇,老太君待我好的,让我感动了。”季玥接过拿碗糖水,用小勺轻轻的搅动着,脑海里却是记起了咖啡的味道,泡沫细腻的卡布奇诺,味道醇厚的拿铁,还有苦苦涩涩的美式,可是那些现在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其实,我也觉得国公府,对姑娘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说侯府都那样了,把姑娘送回去或是打发了,咱们都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国公府不但留下了咱们,还给咱们撑腰,这一次又送来了那么些东西,还真有点说不清楚了。”秀禾扶着季玥坐到了桌边,又到了口水给她漱口。
“之前我有意无意的,和几个丫头聊天,还是清丫那丫头说,这一切都是因着大姑娘,老太君当初答应了,帮着照顾姑娘,可是一直没有机缘,现在有了机会了,可不就不会再放回去了。”秀禾看着季玥喝完了糖水,又漱了口,才收拾了桌子。
“要是这样,那就是老太君答应过什么,所以会对我那么好。大姐姐去世,我都不记得了,除了难产,还发生了什么?”季玥说着慢慢坐回到了床边上,这会应该是现代的晚上八九点,可是这个时代,又没什么娱乐,人们可不就早早睡了。
季玥却还惦记着给嫣儿织的衣服,这么小的孩子,平时除了制衣坊做的襦群,没有谁会亲手给她做些小孩子的物件,季玥已经给她做了不少的玩偶,织了几件衣服了,嫣儿每次看见了,都欢喜的什么似的。那感觉就好似她的嫣然,在得到了礼物时的样子。
“姑娘,别熬夜了,仔细着别把眼睛熬坏了。”秀禾贴心的过来为季玥披了件衣裳,又把烛火拿近些。
“没事的,左右也是睡不着,这些都是做给嫣儿玩的。”季玥笑了笑,回身又看了看床上,睡的正甜的女娃,那是她心里的不能说的结啊!
犹记的嫣然那个时候,也是喜欢别人家孩子的布偶玩具,但是那孩子太乖巧了,从来不说要,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看的季玥心疼的不行。可是那个时候,她和丁尧工资都不高,买一个普通的布偶都觉得奢侈,于是季玥找来了碎布,亲手为女儿缝制了个布偶,没有什么可做比照的,就看着动画片里,嫣然最喜欢的月亮娃娃做了,季玥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早上,嫣然看见枕边的布偶,那一脸的惊喜欢悦。
“姑娘怎么了?怎么就哭了?”秀禾被吓得不轻,过来要给季玥擦脸,却被季玥一把抱住,她已经忍得很辛苦了,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离开了自己的亲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在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身上重生,这些离奇的事,她能对谁说?
“姑娘,你这样不哭不闹,已经让我们很心疼了,早就该哭出来了,那样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憋坏了你了。”秀禾也不躲,听任季玥在她怀里呜咽哭泣,心疼的紧,眼里也酸酸涩涩的。
秀禾抬起眼眸,不自觉得看了一眼窗外,发现了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暗自锁紧了眉头。秀禾没敢说什么,低头安抚轻拍着季玥的背,悠悠的叹息着。
许是哭了一场,心里痛快了,季玥这一晚睡得格外的安生,连个梦都不曾有,第二天醒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舒展着四肢要秀苗给她拿衣服,洗漱完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红润的小脸,心里还是有些许恍惚。
“母亲!”一声清脆的呼叫,让季玥收回了心思,看着眼前那张粉嫩的小脸,季玥笑了笑,收起了其他的心思,伸手捏了捏嫣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季玥问她有没有洗漱,有没有吃早饭。嫣儿歪着头说要等季玥一起。
季玥笑着起身拉过了小女娃,帮她洗漱,梳头,穿好了衣服,才坐到桌前用早饭。这丫头来了几天了,天天缠着云儿,跟在几个人身后帮忙,还笑的一脸的灿烂。季玥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端木尧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让这孩子来投奔她。据孩子说,端木尧又去大营了,一半个月是不会回来了。
季玥也没理,只是拿出了为她织好的外搭,那粉嫩的颜色,令季玥心疼。她的嫣然也有这么一件,也是她夜夜赶工织出来的,是为了那个六月,她要参加的学校歌舞比赛,没想到那一件粉色的外搭,吸引了多少目光!嫣然骄傲的脸,那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而她却不知道,一件衣服,竟是孩子心里的美好记忆。
“母亲怎么哭了?嫣儿喜欢这件衣服,也喜欢母亲!嫣儿和父亲说了,不让嫣儿来陪母亲,嫣儿就跑!”嫣儿说的很好玩,却不知道,她已经给季玥惹来了祸事。
听见敲门,正在清理花池的云儿去开门,却看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衙役站在门口,问她可见到了画像上的女娃,而那女娃竟然是嫣儿,云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衙役一把推开,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