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无痕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像这段日子这样糟心。
说是他的父亲,却将他置于这两难的境地。
见淑言眼中的痛苦与绝望,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无言,回避了淑言的发问,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恨不能将爱人揉进骨血。
到底是他害的,让她变得现在这般憔悴,凄凄不可终日。
淑言眼中的最后一丝光熄灭了。
她挣扎着脱离了赤无痕的桎梏,赤无痕一愣,只见她缓缓走到合欢树下,弯腰捻起一朵衰败的合欢。
“无痕,你看,这里并不适合合欢的生长呢。”
她面上笑得轻松,实则内心千疮百孔。
赤无痕被那笑容刺痛了眼。他下意识扭头,说:“是我疏忽了,这几日外出平乱,没有将它安置好。我这就令它重焕生机!”
淑言止住了他欲催动术法的手,摇了摇头。
已无意愿,又何必强求?
“这反而是种解脱......”
这几个字在她口中反复回味。
赤无痕心中有愧,且近几日淑言精神恍惚,也就没细究她说了什么,只是放柔了声音,对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是清楚,便也不会抱憾终生。
淑言给赤无痕温上了酒。
本是清冽的酒蒙上了一层暖意,染上了醇厚的韵味。淑言细嗅着酒香,便有些醉意。
温度恰到好处,她给赤无痕斟满了一杯,本欲自饮,却被赤无痕制止,她只得苦笑,将酒杯奉给赤无痕,低眉垂眼,柔声道:“夫君,这杯阿言敬您。“
“阿言......”赤无痕接下放于案几之上。他突然起身,挨着淑言坐下,强劲的双臂舒展,将她圈在了怀中,搭在她的肩头,贪恋地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那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他瓮声瓮气地说着:“阿言,再等等,我再同父皇商量,让他把风儿还给我们。”
淑言身子一僵,深吸了口气,尽力去平稳自己的声线。
“好,我等你。”她回应着赤无痕,轻抚他青黑的眼袋,“夫君也莫要太过辛劳。”
赤无痕轻啄她的唇角。
两人恰是浓情蜜意时,却被突来的讯碟打断。
赤无痕不耐接下,却在得知内容后兴奋不已,紧抱着淑言在原地转了几周。
淑言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问道:“何事让夫君如此激动?”
“阿言,”赤无痕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浪潮,“父皇接任魔界之主之位时有一部分旧领主并不归附,带领下属誓死抵抗,现如今番地势力壮大,也给父皇造成了诸多困扰,今日便收到北边领主意欲侵扰的密报。若我能征战平敌,收复领地,父皇便愿将风儿安置在我们身边抚养!”
“那,真好。”淑言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赤无痕再不细心,也能发现她的异常。
“阿言,你,不开心?”他不解道。
“并未。只是想着你又要外出上战场,心里担忧。”淑言主动抱住了他。赤无痕回搂,轻抚着她的背。
“阿言,为了你和风儿,我必当凯旋归来,毫发不损!”
淑言抱得更紧了。
赤无痕有些无奈,虽然他挺享受小妻子的暖香,但事发突然,他必须尽快集结将领,赶赴疆场。他轻轻拉开淑言的秀臂,在额头落下一吻,与她相视,无比虔诚。
淑言淡淡地笑了,回以一吻。
“我信你,等你。夫君不必挂念。”
赤无痕走了,临行前给淑言种下了同心蛊。如若淑言身亡,赤无痕必将受到重创。
这何尝不是赤无痕的执念呢?
淑言将墨笔放下,盯着纸上晕开的墨渍,嘴里轻声说着: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