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密道又走一段距离,有马车在那里等着接应他们。
秦可为上马车前一回眸才发现,此时刘府的方向已经是大火弥漫,烟雾浓浓。
“别看了,主子还在城外等着呢。”
许是察觉出秦可为有些动摇,怕秦可为忽然改变主意不肯走,齐安当即开口说道。
秦可为一听慕容修已经在城外了,脸色瞬间清冷很多,合上车帘,坐进车里。
“走吧。”
城门外。
此时确实有一辆马车,婉秀坐在车外,翘首以盼地看着远处,秦可为和齐安过来,马车刚挺稳,秦可为见到婉秀以为是慕容修在车里,赶紧跳下马车往对面跑。
“喂!”
齐安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掀开了婉秀身后的车帘。
车里,只有莲藕虚弱地靠在车厢上,因为天色太黑,秦可为根本看不清她现在有没有恶化。
婉秀愣愣地看着秦可为,一时不解秦可为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莲藕了。
“他......还没来么?”
秦可为放下车帘,抬起眼眸看向婉秀,眼底浓浓的担忧抹不去。婉秀一怔,接受到秦可为身后齐安的示意,她才缓过神。
“没,王爷说让我们先走。”
“又是先走......”秦可为低下头,嘴角不经多了抹自嘲,婉秀接着道:“王爷说了,您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现在刘府里大乱,他必须拿到证据。
而且以他的武功,还有天慕营配合,王爷不会有事的。”
婉秀说完,递上一块玉佩,那是慕容修随身携带的一块,与秦可为的那块正好是一对。
“他出来过了?”
秦可为接过玉佩,脸上立即扬起笑容。
“嗯。”婉秀点点头。
这块玉佩其实是今晚慕容修去找秦可为之后,特地交到婉秀手里的,就是为了眼前这种情况,秦可为会因为担心他而不肯走,他将玉佩交到婉秀手里,是为了让秦可为知道:他,在华城可以自由随意地出入,并无危险。
秦可为捏着玉佩,脸上的笑容当即深了很多。
慕容修是先出来的,只是有事又回去了,他能出来一次,第二次再出来肯定要容易很多的。
这般想着,她没有犹豫,重新坐回马车,任由婉秀和齐安带她先离开,只是婉秀和齐安甚为勉强的表情,她因为开心而忽略了。
马车向荣城的方向驶去,没过多久,车厢外一沉,秦可为还以为遇险呢,车帘掀开,慕容修那张脸却是出现在眼前。
“你回来了!”
她开心地扑进他怀里,随即只觉得腹部一阵刺痛,她猛地一把推开抱住她的人。
“婉秀!”
血沿着她的衣衫,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慢慢地盛开。
婉秀掀开车帘,当看到秦可为的状况,腰间的长剑当即向慕容修刺去。
刚刚她就觉得奇怪,王爷比她们晚出城那么久,怎么会这么快就赶上来了,可是因为这个慕容修落在马车上就冲进车厢见秦可为,她不方便阻拦才没动手,想不到......
秦可为捂着腹部,尽管她那么不愿意,不愿意相信自己失去了,可不断蔓延的血液,还是逼着她面对事实。
“婉秀!婉秀!”
她急急地一再地叫婉秀,她现在不想让婉秀杀任何人,她只求婉秀救救她的孩子,带她走吧,去一个可以救她孩子的地方。
“王妃!”
婉秀扶着她的手,知道她心中所想,可婉秀却无能无力。那一刀正中腹部中央,秦可为下身的血几乎染红了车厢,她救不了,救不了这条小生命。
“王妃,您撑住,我带您回去,我们回去找王爷救您。”
可婉秀狠不下心,她不敢告诉秦可为,孩子已经没了,她只能一手握住剑,一手撑住秦可为几乎站不住的身子,一步步往华城的方向走。
有人杀过来,婉秀就杀,她用血和命在护秦可为一条路。
齐安被一群人围着,想出手帮她们,却是自顾不暇,黑衣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目标很明显,秦可为和秦可为腹中的孩子。
“慕...容..修。”
眼前的路越来越黑,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秦可为很想撑着,很想如婉秀说的一般去找慕容修,去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可她忽然觉得好累啊,累到她再也提不起脚,再也跨不出一步。
身子一点点往下滑,倒下前,她似乎看到他来了。
他骑着白马,身穿一身白色的长袍,疾驰着,风也追不上他的速度,他像电视剧里,最终会腾云驾雾来英雄救美的白马王子,她好想做她的公主,可她走不动了。
“为儿!为儿!”
耳边,是谁在呼喊,她想睁开眼,费劲了力气却看不到一丝光芒。
“为儿!”
慕容修的呼声,饱含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只是晚来了一步,只一步之遥,他便失去了......
“杀!片甲不留。”
后来,齐安和婉秀回忆说,他们跟着慕容修十几年,那日是他们第一次,在慕容修身上看到恶魔的影子,第一次在慕容修脸上看到嗜血的魔性,仿若天地间除了秦可为,一切都必须销毁。
空气中有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秦可为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她好想捂住鼻子,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可她动弹不得。
是谁?谁压住了她的手臂?
是谁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又费力地扯了扯,忽然手臂上的重量消失,有人在她耳边说:“为儿,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好不好?
秦可为将力气转到眼帘上,一点一点地掀开,忽然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她不自觉地又赶紧合上,随后又一只手挡在她上。
“睁开吧为儿,我求求你了,你再不醒,我会疯的。”
“是吗?”
这一次,比上次容易些。
秦可为掀开眼帘,当熟悉的面孔映在眼底,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一只手似是眷恋地轻轻抚上慕容修的脸颊。
“我醒了,你不用疯了。”
“为儿。”
慕容修一把抱住她,陷入沉睡的人岂会懂,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秦可为眨巴着眼睛,并未将慕容修的激动放在心上,打量了一圈她的屋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我们在华城的一间客栈,你放心,刘在安夫妻已经被解决了,你不会再有危险的。”
“我有危险吗?”
秦可为推开他,一边穿鞋子下床,一边有些奇怪地问道。
“对了,你也很奇怪啊,我不过睡了一觉而已,你干嘛一副几百年没见到我的模样。还有,不是答应我,让我留在刘府帮你的么?你说,你什么时候偷偷把我弄出来的?”
秦可为一手戳着慕容修的胸口,一边理直气壮地质问。
慕容修捏住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从刚刚她苏醒时的淡定,到此刻她言辞激动的质问,终于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将她嫩嫩的小手放在唇边,他的唇轻颤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在她手上。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很奇怪啊?”
“没事,正好高御医来了,本王想让她替你查查身子,好不好?”
“嗯?”秦可为眉头微抬,紧接着道:“你不会还在期望我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吧?”
“没有。”慕容修摇摇头,出去叫高尤庸。
秦可为拉着脸却有些不愉快,她能接受慕容修爱以前的秦可为,毕竟那个秦可为回不来了,现在陪在慕容修身边的,让慕容修牵肠挂肚的,是她这个秦可为。
可一想到慕容修想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儿,她就很介意。
“臣给十四王妃请安。”
高尤庸走进来,先给秦可为行礼,秦可为坐在桌旁没吱声,慕容修便代替她让高尤庸起身,高尤庸已经提前听慕容修说过情况,所以并未多说,放下药箱直接检查,号脉。
“回王爷王妃,王妃脉象平和,沉稳,身子已无大碍。”
慕容修眉心一沉。
“高御医,你就说吧,本王妃还能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了,省得王爷一直惦记着。”
高尤庸一怔,他还没说记忆的问题怎么王妃已经知道了吗?王爷不是说要瞒着王妃么?他疑惑地看过去,慕容修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他低下头又道:
“王妃恕罪,臣并未查出有碍记忆的问题,臣先告退了。”
“哼。”
高尤庸收拾药箱走了,慕容修站起身,这才对秦可为道:“本王并未让他助你恢复记忆,有些事你若不愿想起,忘了便忘了吧。不管你忘了多少,哪怕你忘了本王。
本王都不会松开你的手,都不会让你离开本王半分。”
“那你还......”
秦可为朝门外瞥了瞥,那意思很明显,慕容修让高尤庸跟来华城就是目的不明。
“本王只是怕你出远门身子会吃不消,若你不喜欢他,本王让人送他回去便是。只要你好好的,本王都听你的。”
“你今天是怎么了?”
秦可为转过头,愈发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