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一听这话便也大概知道冯姨娘下一句要说什么了,当初林乐梓嫁妆的事情,他确实有心增添一二,可是祖宗规矩都摆在那里,总不好太过违背,如今又听见冯姨娘个提起,林铮便叹了口气。
冯姨娘见他不曾打岔,立马又开始流起了眼泪,“说来说去,还是妾身不好,倘若妾身能让乐梓依靠着,如今她也不用受那些闲气了,都是我这个做姨娘的没用。”
说完身子便摇摇欲坠,紧咬下唇,好似由于伤心过度引起,好似要晕倒一般,林铮见状赶紧上前搀扶道,“你何必如此,这又与你何干?既然乐梓缺银子,你只悄悄补贴些就是了。”
冯姨娘眼见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才略微坐直了些身子,只是自已这些年在林铮面前都是不爱金钱这些俗物的清高姿态,此刻也不好立即就收了,便只装坐没看见,等着林铮自已将那银票压在了枕头底下,她这才靠在林铮怀中,“就说老爷最心疼乐梓了,也难怪乐梓每次回来都问父亲身体安不安好,若是妾身说您咳了或者有些不适,她总要担心的不行。”
林铮听了这话自然心中得意,想他如今官场得意,家宅安宁,最希望的便是儿女孝顺了,而如今得到了这个愿望也已经满足的消息,他自然感觉无限欣慰,头脑一热,心上一暖,便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枕头下。
冯姨娘看了心中大喜,又连连说了好多好话,这才准备进入下一个正题,大姑娘的钱得来了,接下来就是二姑娘的人了。
只是气氛总不好转的这么直接,所以冯姨娘倒是说了几句闲话,又找了个别的开头,最后这才转到林栖栖身上道,“提起栖栖,妾身又是不知如何是好,还望老爷如同疼着乐梓一般,也多疼疼栖栖吧!”
听了这话林铮有些丈八摸不着头脑,对着这几个儿女他向来是一视同仁,哪里有偏袒或者忽略谁的时候?
“老爷,三姑娘的婚事大夫人必定会上心不会委屈了三姑娘,而五姑娘的婚事老太太也会惦记着,如此一看倒是咱们的四姑娘可怜,是个庶女不说,背后还没有一个好姨娘,咱们四姑娘今后可要怎么办呀?”
说到这冯姨娘又开始哭了起来,可是方才为着大姑娘她几乎已经哭干了眼泪,此刻继续,差点没有眼泪流出,干嚎了好半晌这才淌了几滴泪。
算起来林栖栖还有一两年的功夫也就要及笄了,现在找亲事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也是该上上心,可是这段时间林铮都在忙着吏部的事情,所以这一时之间的倒真不知道周围有无合适的儿郎。
冯姨娘见着林铮动心了,便小心翼翼的道,“说起来,尧玉那孩子也算是咱们府里看着长大的了,无论性情,才学都是没的说的,而咱们栖栖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依着妾身……”
这话还没说完,林铮便一下坐直了身子,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敢想,那傅尧玉虽说是经常和义杭探讨诗书,关系自是不错的,可是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皇子,莫说栖栖了,就是瑶儿只怕都不配。”
被林铮抢白,冯姨娘哪里甘心,眼睛一转便继续道,“咱们栖栖在身份上自是和瑶儿没法比,但是栖栖的才学、性情、长相那都是老爷您亲传的,样样不差。更何况依照着妾身的身份不也是不配老爷,但也多亏老爷另眼相待,所以才有今天的日子吗?”
这么多年来,林铮是着实对冯姨娘有真心的,听她提到当年事情,由如此说,心中自是十分满意,但面上却不能表露丝毫,依然是那副严肃淡定的姿态。
“傅尧玉虽然是六皇子,但如今已经归入宁祥郡主府,他与宫中幷没有多少牵连了,而母亲又和宁祥郡主最是交好,按理说结个亲倒也无妨,可是宁祥郡主府那是比普通宅门更高深的地方,而栖栖又属于高嫁,宁祥郡主脾气古怪,还有皇家的妯娌姑嫂,这日子实在太难,我是不愿意我的女儿将来过的如此艰难。”
见着林铮心意已定的样子,冯姨娘便知道不好在说什么了,只好点头称是,顺着林铮的话便给了自已台阶下,眼见着外面天色不早了,冯姨娘顺势让人备了晚饭,柔情蜜语的哄了林铮一番,晚间他也自然就在瑰院住下了。
自然冯姨娘还是不曾忘记想要个儿子的事情,所以等到夜深人静后,瞧着林铮睡熟,她便悄悄的拿了两个枕头在脚下垫着,又命丫鬟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坐胎药取来,一切做完这才放心的睡了。
这一觉就直睡到第二天大亮,等她醒来,林铮早就已经走了,而这个时辰早就误了给安氏请安,好在这这年,冯姨娘都是去两天托病三天的,所以倒也无妨,而见着四下无事,冯姨娘索性翻个身在睡一会,昨天哭了半晌,装了那么久的可怜,实在是个体力活。
只一边睡着,一边还不忘让人去把大姑娘请回来,这面睡到日上三竿,那面的桑榆早早的就醒了,昨天睡的太多,所以今早就不曾睡了懒觉,其实,这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一大早的林瑶带着白玉英就来捏她的鼻子了。
桑榆睡眼朦胧一睁眼,就看见两张满血复活的大脸,吓的什么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三个姑娘也不起床,只脱了鞋子并排躺在了桑榆的床上,惬意的说着话,话题主要是围绕着醉酒后的心得。
每当林瑶或者白玉英由于说高兴了而手舞足蹈的时候,桑榆就会暗喜,幸亏当初祖母生怕自已睡觉不老实,掉在地上,着人加宽了床板,否则如此还真躺不下三人。
就在白玉英说到喝多后仿佛踩在云上走路,直走到孙府把那孙公子教训一番时,桑榆这才想起,如今她还是误会着孙公子呢!但如今桑榆知道了实情,反而不急,只静静的看着白玉英大骂那名可怜的孙公子。
等着白玉英骂够了,需要休息喘口气的功夫,桑榆传这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把事情道来,接下来她就看见白玉英的面上有了十分精彩的一幕。只见她的面上由白转红,接下来便是通红。
表情则是震惊到不信在转至惊喜,然后就是哈哈大笑,也就是现在的这副表情,不曾变过,一边笑她还一边拍着桑榆的肩膀对林瑶说,“我就知道,那孙公子一表人才怎么会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真是我想多了,哈哈。”
桑榆捂着自已肩膀心中十分不忿,你与三姐姐说话,拍我肩膀干什么,要拍拍她的呀!这面桑榆抚着自已的肩膀哀戚不已,另一面林瑶则是乐呵的和白玉英说着话。
方才还大骂的白玉英此刻立马改了说法,仿佛方才那些话不是自已说的一般,桑榆见着她变脸如此快,倒也乐的看个热闹。
过了好半晌白玉英一番喜气这才发表完,美滋滋的搂着桑榆说家常话,言语之中又把如今白府二房那面的事情说了一遍,据说桑榆走后,那不成器的白二爷又闹了一通,本来可儿已经有了身孕,结果一巴掌孩子就被打没了,白老太太大怒,直接将可儿送去了金陵陪王氏。
而白二爷房中的几个又姨娘美妾几乎都被散尽了,只留下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李姨娘和几个貌若无盐的丫鬟伺候着,白二爷碍于孝名,上面又有大哥压制着,不敢动弹,只好生生受了这口气,病了好几天,这段时间明显收敛不少。
听着白玉英说话的语气逐渐欢快起来,桑榆也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三人又在床上磨蹭了半晌,还是林老太太房里的玉竹亲自来叫,这才把三个姑娘叫去了前面。
只见是白老太太和大舅妈张氏来了,白玉英一见到她们便飞扑上前,几个月没见了她怎么会不想,只是当时是在气狠了,便咬牙说什么也不回去,今听见桑榆说了实情,再见到她们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林老太太用眼神试探着问了桑榆得到肯定的点头后,林老太太也放下心,桑榆最是明白自已想什么的,果真把这一切就告诉了白玉英。
张氏见着自家姑娘在林府呆着长时间,非但没瘦,人反而更胖了些,精神气色也好,便知道定是林老太太用心了的,又瞧进白玉英没有郁郁神色,想来是都知道了,这才赶紧上前盈盈一拜,“玉英在老夫人这,真是叨扰了。”
林老太太摆摆手,“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她在这,带着桑榆性子也活泼些,不然整日里跟个小猫一样恹恹的。”
白老太太挥挥手招呼着桑榆过去,拽着手止不住的打量,虽是只有几个月没见,到像是几年没见一样,见着桑榆皮肤依然白皙,面上气色白里透红,好的很这才放心。
这面其乐融融,倒是林瑶被冷在了一旁,她虽性子爽利,可自小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如今猛然被冷落了,心中自然不快,面上也就表露了出来。
张氏看过自家女儿放心后,一眼便瞧见了一旁的林瑶,赶紧道,“这就是三姑娘吧!果真标志的很,都说女肖母,几年前见安姐姐,就知道三姑娘也必定差不了的。”
一句话连夸了两个人,林瑶立马笑开了花,就连刚进寿安堂的安氏听了这话,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只说张氏会说话,实在太过谦了。
一时之间寿安堂内笑声满堂,女人家聚在一起无外乎就是日常琐事、夫君、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