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夕吊在高高的船桅上,虚弱下本能地低着头看向脚下,目光里微微的讶异。
几十个拿着武器的男人从夹板下方冲上来,纷纷将枪口对准了下方海面上的快艇。
这些人并没有穿统一的制服,打扮看起来随意又懒散,但是他们卷曲的头发和高挺的鼻梁充满异域的特征,很明显是从国外过来的。
其中有十来个人肤色偏黑,光靠肤色和长相,顾若夕根本就猜不到这些人的身份和地域。
他们到底是谁?
“你们不用看了,底下站的都是想御斯年死的人呢,不然你当他们会帮我将御斯年引来公海?”顾晴雪狞笑着看着船上的几十个人,笑得越发得意。
“御斯年曾经得罪过的人还真是不少呢,要不是御斯年将西城守得太严使得他们一直找不到暗杀他的突破口,他们也不会利用我来抓你们。”
顾晴雪笑得得意。
温雅几乎立刻就变了脸色,惨白的脸满是恐惧之色。
“斯年,别过来,这些人都是你的死敌!千万不要过来!”温雅尖叫着,冲着夹板下方的海面大喊,“我和顾若夕死不死没关系,斯年你别过来,快走!快走啊!”
顾若夕愣住了。
静静地看着温雅,在温雅提到她名字的时候眉心一点点蹙紧。
虽然她也很担心御斯年不想他冒险登上邮轮,但是被温雅这样毫不在乎的拉着一起牺牲,好像她的命从来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一般。
他们表演深明大义儿女情长,她就个垫背的?
“斯年,我们心甘情愿为你死!你快走吧,就算你再舍不得顾若夕也别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呜呜呜,斯年!”
声嘶力竭的喊声到了最后变成了哭泣,“斯年,别心疼,顾若夕她没哭,是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顾若夕,“......”
靠,她哭没哭关他们屁事!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温雅这么喊御斯年会走?怕是地狱也会闯吧?
顾若夕心里的恐惧都被温雅几嗓子喊没了,她不得不偏头看向身侧和她同一水平线同样被吊着的温雅,“你给我闭嘴!”
她是想大声质问的,可惜她饿了太久实在没力气,所以听起来没有任何威势。
温雅看了顾若夕一眼,然后眼泪流得更凶,“斯年——”
分贝明显提高了几个度。
哭喊声越发声嘶力竭,悲痛的情绪被那一声道不尽一切的呼唤又放大了数倍。
“......”顾若夕想骂人。
温雅的心思太明显,就是要御斯年赶紧上船。怕自己一个人的影响力不够,还要将她也拖下水。
“大影后你不用喊了,如果他不想来救你,你压根没机会看见他。”
派人来就行,何必自己以身犯险,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待在岸上别下海,可他既然选择登上快艇开过来,怕是也不会轻易离开。
他从来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为了她收养岑欢,连不属于他的责任都会揽下来,何况是因他而被绑架的温雅。
顾若夕闭上眼睛,她发现她越来越了解御斯年。
温雅的哭喊声总算被堵住,还有她大义凛然自我牺牲的高尚言论,也都停止了临场发挥。
只是仍然潸然地哭泣着,泪流满面,满目深情地盯着夹板边缘的楼梯。
低沉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顾若夕在御斯年的脚踏上夹板之后,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瞬间就被一道冷沉的视线锁住,那张在她受苦受难时不断在脑海里浮现的冷硬脸庞,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御斯年同样望着顾若夕,身上的黑色制服被海风吹得贴紧他炙热的胸口,里面即将在绝望中沉寂的心脏又有了跳动的谷欠望。
她瘦了太多,甚至有些脱相。
身上穿着松垮垮的白睡衣,是她在御家大宅时常穿的那件;衣服脏兮兮的,后背和裤脚上还染着血,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哪里还有什么绝美精致可言。
御斯年薄唇微微抿紧,想到她的狼狈都是出自自己亲弟弟的手,心里自责得要命。
看着顾若夕对视他片刻就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御斯年放在身侧的手也不免收紧。
她现在一定是恨死他了吧。
“斯年,呜呜呜......”
御斯年收回放在顾若夕身上的视线,清冷的视线扫过桅杆另一侧同样被吊在半空中的温雅,“别哭。”
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听起来不过是随口的安慰,却让顾若夕的心脏锐痛。
看着她就没话说呢,温雅假装哭哭他都舍不得。
“御先生心疼了?”顾晴雪站在船桅上,看好戏一般地盯着御斯年,紧张地捏着手中的家伙,使得枪口对准了御斯年的头。
御斯年淡淡的看向顾晴雪,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命令道,“放了她们。”
脚步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最后站定在顾若夕和温雅的桅杆前十米远的地方,“你不过是想要引我过来,现在我已经来了,那就放了她们。”
顾晴雪有些紧张地捏着手中的家伙,竟在御斯年淡淡的话语下有些发抖。
她完全没看出御斯年的畏惧和恐慌,和她期盼的样子太不一样。那怎么行!
“你当你是谁!还敢命令我?”顾晴雪激动得手在颤抖,“放了她们?你来了只会让她们死得更快!”
御斯年的眸色冷沉,浅淡的温度似乎都不见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是身体散发出来的寒戾之气却无端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变得紧张。
身边包围着他的对手也都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家伙,似乎只要一有异样就会立刻发射。
顾晴雪努力调整好表情,却发现她根本就驾驭不了现在的局面。似乎只要看见御斯年她就失去了勇气,她吃再多的毒品也无法助长自己的气势。
拿着枪的手不断颤动,想威胁的话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打断了场面的僵持。
除了包围着御斯年的敌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出处。
一个包着红色头巾的中东男人登上夹板,“不愧是御先生,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让我的人胆怯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