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乐赢似乎就躲在书舍外面没离开。
听到平静的话,他立马跳出来说,道:“好啊,阿来,那本送你了。”
阿来可一下字还不敢应下来,因为他知道乐赢还藏了话。
“不过平先生送你的短剑,你要给我。我们换。”
“长者赐,不敢妄动。”
“那么,你把剑给我,鞘你自己留着。而那本书,我一点都不要,全都给你。如何?”乐赢道。
“这不大好吧。”阿来看了看平静。
“你们自己协商哈,我去找算命摊的道士下棋去了。”平静道。
平静走后,乐赢跑过来就像要抢阿来的短剑。阿来闪了过去,只是阿来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大伤,但是还有一些内伤,所以这一闪还不够灵活。
乐赢看着阿来不肯让换剑,抓起那本游记,作势就要开撕。
“那我就把这本书撕得稀烂。”
阿来直摇头,阿来是心疼这书了,但是乐赢一看以为是阿来还不愿意换。
于是乐赢已经开撕了,书上已经裂了口子。
但归根到底,阿来还是心软的,觉得书本哪怕不看不学也远远不该被撕,于是只得应征下来。
乐赢拿到那短剑,拔出来一看,剑身光洁通透,便直接将剑鞘扔在了一边。
“哈哈哈,我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我也一定能得到。”乐赢狂笑着走出书舍。
阿来捡起乐赢扔掉的剑鞘和那本游记。
董萧一开始就被乐赢吓得不敢说话,她做过的最出格的时候就是进别人家的后厨偷吃东西,每一次还不敢吃太多,而且都是自己和母亲饿的实在是受不了,母亲背着自己去的。
阿来把剑鞘别在腰间,然后将游记好好的压了一压捋平放入怀中。
而整个过程之中,月神一直抱着帽子傻笑,完全没有关心到这场小闹剧。
当站在命运的三岔口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做怎样的选择,但当选择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选择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每每很多年后,他们有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选择。
阿来、乐赢、董萧在做选择的时候,不止三双眼睛盯着他们,但是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棋子在棋盘上,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
乐赢出去后,刚好碰见算命的道士涯鹿。
“小子,看你印堂发黑呀,我有一法可解之。”
乐赢看到他,也之前一样,理也不去理会。
涯鹿摇了摇头,直道缘分未到呀。
阿来出去后,涯鹿也是上前来,说着同样的话。阿来眼睛盯着他却说:“我不相信你这一套,但是我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噢”,涯鹿重重的应了一下,道,“可我是要收费的。”
“没问题。”
“那你说说看?”
“我有一颗石头,是一块很丑的石头,上面有些印迹,在吕尚在逃城的期间,我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常在逃城摆摊子,如果你见到了,你能否将它捡起来先做保管,我要去一趟远门,回来之后,我一定算你报酬。”阿来有些诚挚的道。
涯鹿歪着头,眼睛转了转,道:“这样啊,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怎么知道那多年后的事情,我有可能在这期间就飞黄腾达了就离开这里了呢?”
阿来听到这个答案无意是失望的,然后阿来对屋内喊了一声,道:“月神前辈,走啦。”
月神听到后,很乖巧的就蹦跶蹦跶的出来了。
然后董萧也出来了,涯鹿凑上去,说着对乐赢还有阿来同样的话。
董萧怯生生地应答了一句:“那该如何作解呢?”
涯鹿本来以为是同样的结果,本来作势就要走,没想到董萧会这样回答。于是再添了一句:“要解,很简单,随我回师门,即可可解。”
董萧听到师门,继续问道:“给饭吃吗?”
饶是涯鹿这样的经常在逃城毛手毛脚的,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表情古怪的样子,令人汗颜。“给的。你随我来。”
乐赢拿着剑,好生威风,到处比划。
刚好平静迎面走来。乐赢当场尬在那里。
平静看到乐赢拿着剑,也没有说什么,伸手要去摸乐赢的头,乐赢头一缩,躲开了平静的手,平静的手在空中也没有收回,也没有继续伸手。
“小赢呀,读书也好,练剑也好,要用心呀。其实你读书比练剑是要有出息的。”
乐赢听到后,不知为何,眼中泪水涌上。
他转头就跑,要跑的远远的,要很远很远,要离开逃城,要现在要马上。
他一直跑一直跑。
“没有什么好哭的,很多年后你会发现,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乐赢强行憋着不哭出声音,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外汹涌。
“跟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可愿?”
乐赢红着眼点了点头。
乐赢跟着这个修鞋匠走了,他们走的恰是时分,因为天色阴沉下来,再不走,可能就会下雨了。
阿来把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吕尚的地方一直到自己醒来的地方,全部走了一边,寻找了一边,也一直没有找得到那颗石头。
于是阿来来到酒馆,想要见杨老头。
但是杨老头似乎早就知道阿来会过来,已经让大飞站在酒馆门口。大飞拦下阿来说:“喝酒可以,找我师父,可能不大方便。”
“为什么呀?我有要事要见他。”
大飞歪着脖子脖子挠了挠头,道:“我师父说那啥,他和你没啥子生意可以做。”
阿来被一言击中。
然后阿来抱着最后的侥幸,去到面馆那里,要找面馆老板做个交易,面馆老板可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主儿,这下得成吧。
但是面馆已经关门了?
阿来心气掉在底。
阿来心中忽然有一种酸楚,靠着墙滑下来,蹲坐在墙角。
多年前,自己守不住那颗楠石,现在只是一颗仅仅是神似的石头,也守不住,仅仅捂了几天。所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似乎都如自己无甚缘分。
但是阿来掐着自己的大腿肉,暗道不能哭。
头上有一片阴影。
阿来抬头一看,是平先生。
“平先生。”阿来站起来就要作揖。
然后这个“平先生”一回头,没想到是月神偷偷穿了平静的衣裳。
月神一笑,露出一口已经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
阿来看到这副样子,忽然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月神看到阿来笑了,就笑得更加欢快了,全身比划起来,活像一只猴子。
阿来一想,去塞夏的这一路上,要和月神结伴。平先生还说有人会保护自己的,这样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要照顾这个现在智商像是幼童的月神。
“或者现在就是时机,算了,走吧。”阿来暗道。
阿来想去书舍再和平先生作别,但是忽然想起来平先生去找算命道士下棋了,可是不对呀,那自己刚出门的时候,怎么看到涯鹿了呢?
阿来还没来得及多想,天便开始下起小雨,月神看到下雨,便慌张的向前向前跑。阿来本能地也想跟上去,得先找个地方避雨,这个时候头上忽然没有雨水淋到,原来有一把雨伞。
平静他温和的看着阿来。
“平先生。”
“来,路途会很遥远,这把伞送给你。另外还有一个竹箱,你可以存放一下东西,这里带出去的也好,路上购置的也好。”平静像是父母对待自己要出门的孩子一样。
“阿来,我从前听我的老师说,以前的读书人即读书也练剑,其中有一个读书人特别出彩,他曾经一剑将天戳了一个窟窿,引得天河直下。我一直没机会去那个读书人的家乡走一走,如果你有一天有机会,帮我走一趟。”平静道。
平静的声音醇厚温和,阿来听得忍不住泪眼涌动。
阿来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露馅,于是重重地点头。
“阿来,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路上小心。”平静道。
阿来用力睁大眼睛,然后眨巴着眼睛,听说这样子要出来的泪水就不会流出来了。于是阿来,故作轻松,道:“平先生,这个逃城最后改成什么名字了呀?”
“听说要叫桃浦。”
“平先生,我要走了,我得去追上月神前辈。”
“好的,要小心呀。”
阿来背着竹箱,撑着雨伞大步大步向前跑。
丰雪心站在逃城原来的门卫室处,两只手做成拳头,右拳松开又合上。
阿来看到丰雪心在门卫室这等自己,恍惚之间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丰雪心看到阿来,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后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走上前,大大得拥抱了一下阿来。
“不要怕,大胆往前走,我等着你回来。”
阿来松开拥抱之后,一直低着头。
又是一个重重地点头。
阿来向前走,没有回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就像几年前的那场大雪里的他。那场大雪后,阿来曾说此生不会在哭成这样子。
阿来没有回头。
所以他没有看到。
他没有看到平静在深深作揖,一揖到底。
他也没有看到面馆的老板出现在丰雪心边上,丰雪心手里拽住的是那颗石头,阿来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时候。因为早已经被面馆老板捡起来了,怎么还能找得到呢?
面馆老板问:“没给他吗?”
丰雪心摇了摇头。
面馆老板又问:“这大价钱花的值得?”
丰雪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