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是离笙的九净灵骑,和离笙有心意上的相通,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离笙和白凤的感应会越来越强,可是白凤和离笙现在的距离太过遥远,白凤难以接到离笙的召回感应。
越向北,离笙就能感觉到和白凤的距离越近,离阳是乘着白凤离开的,只要找回白凤,阿阳也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离笙的伤在邢冥的照顾中恢复得差不多,三天的时间,突破初灵镜直升道灵三镜,这还是刻意放慢速度的效果。
北陌在十年前还是凉月国的领土,十年前两国交战凉月国败给凯南,凉月割地赔款。疑心的凯南皇不久就将邢冥派去镇守北陌。
近年来凉月数次欲犯想挑起事端夺回北陌,但奈何邢冥的统领能力强悍,凉月没有挑起什么事端,倒先被邢冥抓弄得折兵损将,一度丢脸。
离笙身上的沉重不似开始那样负累,她走出车来,本想轻盈的跳下车子,但回头见斯文柔弱的邢冥紧盯着自己,她忍住了,撩开裙角一步步踩着阶梯下去。
浑浊的江面开阔湍急,在越江的对岸便是北陌地界。离笙放眼望去,草原枯败,丘陵起伏,沙砾表露,与她身后郁郁葱葱的森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就越江,十年前凯南和凉月的分界线,蜿蜒而下,在几百米外的下游,形成黄色的瀑布挂在深渊绝壁上。
“过了越江,就是北陌地界,那里的风沙大,笙儿带着面纱吧。”邢冥将白色的面纱给离笙围上,只露出了一双烁烁有神的眼睛。
离笙觉得邢冥太过于呵护自己了,她去过沙漠特训,吃遍了地球不同地点的沙子,北陌的小风沙对她还说还不算什么。
“邢冥,等过了北陌,凉月的刺客也会来找你了,到那时,苏跃焰的刺客加上凉月的刺客,还有对你有怨言的凉月旧民,到了北陌,只会危机四伏。”
邢冥将离笙的面纱向上拉了拉,有些不在乎又有些愧疚:“都是冲着我来的,连累笙儿了。”
离笙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已经可以恢复修炼了,不管有谁想对你出手,我都可以护着你了。”
邢冥注视着她明媚的眼睛,心尖一暖,禁不住甜甜一笑:“那我的命,就交到夫人的手中了,作为回报,夫人以后的衣食起居我定会亲力亲为,好生伺候!”
离笙点头回应,随后脸红了红,不知是自己多想了怎么着,离笙总感觉邢冥话里有话。
客梵找来的船家靠了岸,离笙牵着邢冥的手登上了船。船家是个驼背的老者,戴着很大的草帽,逢头垢面胡子拉渣,见了离笙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不觉得奇怪,想是在这里摆渡久了,见得多了。
坐安稳后,船慢慢移动起来。水流有些急,水底遍布着巨大尖锐的石头,将江流切割,形成小小的漩涡,好在客梵在,用灵力推动护着些,船才行进得平坦。
离笙隐隐可以听到下游远远传来的瀑布声,有些好奇道:“邢冥,两岸都是平坦的地形,河底的那些巨石哪来的?”
邢冥回答:“是为防敌度江从百里外运来投掷的,都是经过切割的棱石,在水中撞到易会被割伤。越江为界的河段,都被投掷了这种棱石。”
“防敌?是十年前才投的吗?”凉月和凯南的决战在十年前,这些水中防御也应该是那时形成的吧。
“嗯。”风有些吹了离笙的面纱,邢冥给她理了理:“凉月国有一半的国土是戈壁沙漠,凉月士兵少有会水的灵骑,这道防线简单但又针对克制。”
“我记得,十年前你还在受教时,当时和凉月对抗的大将军有给过你私信……该不会,这一防线和你有关吧?”离笙挑眉。
“我只是提了提,施不施行又不是我可决定的。”邢冥满不在乎,却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笙儿,十年前我才和你相遇,原以为你对我很是嫌弃,怎么知道我和大将军有私信?难道你一直都很在乎我?”
在原主的记忆和感情线中,因为邢冥从小就不可以修炼,所以身为离家小天才的离笙从一开始遇到邢冥就看不起他,但是这种看不起又有些变扭,就像是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可以嫌弃,其他人说半句不是都是在挑衅。
嫌弃而又霸占着,这就是原主从小对邢冥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又影响着离笙,无时无刻。
“我偷听别人说的。”离笙眉眼带笑,别过脸,不在直视他。
十年前,邢冥才十岁,却想得透彻。离笙余光中的邢冥温文儒雅风柔弱无害,但表面之下又藏着多少城府呢。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离笙感觉下游断崖瀑布的声音在耳中越来越响,船头在客梵的维持下本该垂直对岸,可现在却指向了下游,且在不知不觉中更靠近了断崖瀑布,使向漩涡最多的地方。
离笙眼睛落在了撑船的船家上,只见船家本分的撑着船杆,可细看才会发觉,他一直让船头向下游,让船使向断崖瀑布。
握紧了邢冥的手,离笙拿出了普通的手枪,毫不犹豫的朝着船家的后脑勺开枪,老态龙钟的船家却灵敏的测过身子,轻巧的避开了飞越的子弹。
听到开枪的爆裂,一直在沉思中的客梵才回过神来,那船家也脱下的伪装,白发苍苍却精神硕硕,银色的衣服胸前绣着黑色的凉字,姿态淡定,轻挥衣袖,就将客梵的灵刃化解。
离笙和邢冥都邹了眉,一个是因对方修为太高而担忧,一个是因为没有料到来的是这个人而忧虑。
“尊夫人好眼力!”汤臣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对邢冥很是客气:“我家君主知道苏将军被无辜罢黜贬为庶,知道将军你心里很是愤懑,一身才能无地施展,因此特派我来诚邀将军和尊夫人到我凉月国,凉月大军可随你调遣。”
“我不姓苏。”邢冥强调。
“凉月的景有凯南好看吗?”离笙也出了声,两人对视了一眼。
汤臣不禁把目光放在忽略的离笙身上,只见她包裹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干净有神的眼睛。汤臣哈哈大笑,豪爽的说:“大漠黄沙落日红,孤冷星河落,凉月的美景绝会让苏夫人眼前一亮,心中更会因此宁静而宽广。”
“听起来和凯南倒是大相庭径,不过,我夫君说他不姓苏,叫我邢夫人就好。”
离笙淡笑,邢冥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点了点,安慰她不需要太害怕汤臣,既然凉月皇帝派他来,那就不是来杀他们的。
“邢夫人,是老朽无知了,见谅!”汤臣拱手,人很和蔼,但船在他灵力的干扰下,以恒定的速度向悬崖靠近,客梵修为远在他以下,想干预也没有这个能力。
邢冥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儒雅温和气质,出口却带着丝丝不满:“凉月的待客之道是把人推向悬崖?”
汤臣知道邢冥的意思是已经同意,预料之内,毕竟他可是衔天一镜,他们三人中只有侍卫有修为,若不想死在越江,同意去凉月是最好的选择。
“老朽糊涂,竟然没注意到船只已偏离!我真是老了,不适合掌船!”汤臣倚老卖老,邢冥只是笑了笑,没搭腔。
汤臣左脚向外化了一步,离笙顿时感觉船只逆水而行,那浑厚的灵武覆盖,让只是道灵镜的她不自觉的产生了畏惧,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灵力让船动,还是江水逆行推着船。
这就衔天之境吗?那遮天镜又是怎样?离笙难以想象,以她科技时代的眼光来看,这像是灵异未解带着深深的畏惧。
“请!”船靠岸,汤臣先跳下了船,一挥手,岸上出现了一辆马车。
邢冥不动,低声问汤臣:“借你披风一用。”
汤臣不解,但还是把披风解下给他。凉月的人出门习惯披着披风,当风沙来袭时可用来遮挡,到了晚上还可用来防风保暖。
邢冥拿过汤臣的披风,铺在在泥泞的岸边,下船踩在披风上,淤泥就不会沾着鞋子。
汤臣见邢冥把自己的披风当地毯铺,脸色不太好看,但邢冥却无所顾忌,踩着他的披风登了岸,明明他才是被俘的一方,姿态却比汤臣还傲然。
离笙由邢冥牵着,踩着他给铺垫的披风上岸,小白鞋连水都没有粘着,路过一脸灰色隐忍的汤臣旁,她笑了笑,偌大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即是礼貌的问候,也是嚣张的挑衅。
汤臣看着这对夫妻,强行寄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内心苍老的声音满是思索:看来邢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
骆马没有驼峰,但却有强健的四肢和宽厚的脚掌,是凉月和北陌普通人家出行座驾。骆马比普通的马步行更快更稳健,离笙坐在马车上能明显感觉到马车在平坦的草原行得很快。
马车里,离笙和邢冥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放着一固定的小茶桌,桌子像四方的巨石,里面是空的,可以放置炭火煮茶。
邢冥似乎很嫌弃汤臣准备的茶水,没喝一口,打开茶壶的盖子,将茶杯都丢了进去,又拿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将桌子来来回回擦了几遍。
离笙撑着下巴,看他快把桌子擦得掉漆了,不禁好奇的问:“邢冥,你是不是有洁癖呀?”
“洁癖?爱干净吗?有一点。”
邢冥说完,将脏了的手帕也塞进茶壶里,然后拉开车窗,将茶壶丢了出去。
几声陶瓦破碎的声音响起后,白发苍苍的汤臣一脸怒气的出现在了窗前,邢冥看都没看他一眼,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离笙没忍住,噗呵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被绑的人怎么比绑你的人还嚣张?要是他恼羞成怒,拔刀相向可如何是好呀?”
“他不会。凉月敢越过北陌来越江劫我,不过是想让北陌军心更乱一些,我若死了,我的旧部群起而攻,汤臣就算修为衔天,也很难再出北陌逃回凉月。”
邢冥从晰崆手镯里拿出了新的茶具和茶叶,茶壶放在桌上的凹陷处,不到半刻钟,茶壶里的水就沸腾了。
离笙看着邢冥手腕上的银白色镯子,心里突然针扎的痛了一下。那是原主情感的涌现,离笙却也感同身受。
晰崆手镯是原本是一对的,在离笙十三岁时,邢冥去造物庄求的空间手镯。他戴上时被别人嘲笑阴柔得像个女孩,可他没把别人的嘲笑当一回事,反而很高兴的和别人说,笙儿不让他摘下。
离笙摸着自己空空的手腕,有些难过,她的手镯被净灵锥打碎了。想到这儿,离笙对天堂宗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笙儿,”邢冥倒茶,香涩的茶味溢满车子,他犹豫了片刻,才道:“苏跃焰负了离家,他是你的仇人,可是凯南国千万百姓都是无辜的。”
说完,邢冥注意着离笙的一颦一动,生怕自己的话把她惹得不愉快。
离笙知道邢冥是怕自己心仇太盛,为报灭族之仇不择手段不顾无辜,和凉月国联手,把凯南千万的无辜百姓搭进去。
“我们家是掌握了凯南国的国事,可我离笙不像你皇兄那么小人。帮凉月攻打凯南,也许我的仇报得更快些,可我就事论事,就人论人,仇人是谁我就只找谁,我不会牵连无辜的,更不会为凉月卖命的。我们家为凯南国卖了几世几代的忠心都落不得好结果,为凉月卖命,结果说不定是兔死狗亨,大仇未报而身先死。”
离笙小口呷着香茗,低眸敛光,邢冥的提醒终是让她心里有了些不满和芥蒂:“在你的心里,还向着凯南皇室吧?”
“不是……”邢冥后悔说这样的话,他现在百口莫辩,可在他的心里,没有偏向一说,因为他满心都是她呀。
而凯南皇室,在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一席之地,但是,不过一个寄养池子而已。
离笙不说话,小口小口的喝着茶,车内一片安静,气氛怪异,邢冥给她倒茶,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没有半点不悦,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笙儿,我心里没有向着谁一说,我满心都是你。我这么提醒你,我是害怕你被仇恨蒙蔽了眼,和凉月合作,到时,在凯南国的百姓眼中你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叛国者,你的处境会更不好……”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没生气,你不用太紧张。”离笙泯唇,自己不过脸色变了变,他就这样紧张了,看来原主是把他调教得太敏感了。
“哦。”邢冥虽然坦然了些,但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毕竟这涉及的是她最在乎的问题。在晰崆里拿出一些干果点心,不漏声色的讨好离笙。
“好甜。”离笙拿起糕点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本想说不吃的,但看邢冥那一脸期待的模样,若是不吃,这个小书生又要误解自己在气他的多言,所以不爱吃甜食的离笙只好吃了几口。
见离笙出现了笑容,邢冥端起茶杯放唇边,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扬,像个小媳妇献媚得逞一样,那可爱的样子和平时清冷斯文判若两人。
离笙看着他,被他可爱到了,在没露出色狼表情前,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一把黑色的手枪在她手中出现:“喏!给你!”
“嗯?”邢冥有些蒙,看着她手上奇奇怪怪的暗器,不明所以:“你那夜用来射杀刺客的暗器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