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过来搀扶他,凉晨辉还死要面子的拒绝了,自己慢慢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不顾围观群众的目光,口中念念有词:“留得青山在,我才不要给憨铁当肉靶子呢!都认输了还想打我?没门!”
凉晨辉的牢骚说得小声,可离笙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无语的翻了白眼。抬眼见台上的憨铁迷茫的摸着后脑勺,站在那里不知是该就此结束还是把凉晨辉抓回来接着打的样子,离笙双眸转了转,跳上了比武台。
离笙一跳上比武台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台下的士兵哄笑着,离笙却不管不顾,微扬着下巴,有些挑衅的意思:“我和你打。”
憨铁猛的摇头拒绝:“不行,我不打女人,将军说了好男不与女斗,我不能和你打!”
比武台不能使用灵力,比的是自身的练就的身手,离笙就想知道,自己练的那些拳击跆拳和他比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憨铁不出手,离笙就主动出击,但憨铁看似庞大笨重却能灵巧的避过离笙每次的攻击。追着他空打了一圈,离笙有些气了,指着憨铁的鼻子说:“你丫的是个男人就和我正经的比一场!”
憨铁觉得离笙的招法太过于怪异,平常人的一招一式都会为自己留些后路,可她的却一股脑全用在了攻进上,看着杀气逼人,可防守不利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憨铁纠结,汤臣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的外围,朝他轻点了头,憨铁才犹豫中的说:“那我和你比一场,先说好啊,输了你可不许哭!”
离笙呵呵一笑:“会哭,我就不姓离!”说着猛然朝他胸口出拳。
这回憨铁不再逃开,侧着身子躲开离笙的拳头,又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脚下滑出一步稳住重心,像将地上包裹抛于背上一样,离笙被他强力牵拉欲要狠狠的摔在地上。
男女的力量悬殊是巨大的,离笙从未忽略过这一点,憨铁一身肌肉犹如铜墙铁壁,离笙不能盲打,借着他牵拉的力量跃到他的身后,又猛然抬起脚尖在他腰部穴位一踢,憨铁虎身一震,恼怒而迅速的出拳。
离笙后空翻躲开了憨铁,但离笙还未稳住身子,憨铁接连的招式让她反应不过来,生硬的接下,连连后退。
退到比武台的边缘,憨铁一个虚招,离笙双手挡下,却空出了防守,被憨铁一拳打在肚子上,倒下比武台,激起了一地的尘土。
输了?不过十招!离笙难以接受,前世所有的成就让她骄傲,可现在离笙仿佛被人从巅峰打落崖底,那巨大的落差让她不服,她不信,自己过不了他的十招。
“再打!”离笙又爬起来跳上比武台,台下的人都噤声,先前的唏嘘揶揄在她倔强不饶面前都换成了一种情绪。
凉晨辉呆呆的看着台上跃动的离笙的,认真而不轻易服输,倔强又逞强,明明身子纤瘦得很,可就是能使出许多让人预料不及的招式。
“啊!疼疼疼……”东西突然给凉晨辉的脸敷药包,疼得呆滞的凉晨辉一哆嗦:“东西!上药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东西委屈:“说了嘛,是你看得太入迷了。小五爷,国老在后面呢。”
凉晨辉闻言,回头看了看,见汤臣站在人群外也看得入迷,他闭嘴忍痛,混进了人挤人的地方,蹲在前面接着看。
花里胡哨的招式太多,容易为对手找出自己的弱点,观察力很好,可以看出攻守破绽,但应变能力不够,错过了很多反击的机会。汤臣在内心点评了一番离笙,见她又被打落下比武台,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昨夜离笙将天堂宗的人引出军营时,汤臣本想跟着出去的,但转念一想,为了离笙而得罪强大的天堂宗不值得。可后来汤臣依旧出去了,但当他去到那里时,离笙早已不见了踪影,那里血撒满地,地上还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却不见尸体。
汤臣以为离笙是被毁尸灭迹了,等回到营帐一看,离笙却在床上睡得安然,一点伤痕都没有。这不禁让汤臣震惊和防备,她明明没有了修为却能杀了两个天清师……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平庸,可一个比个更神秘,隐隐让人不安。
“再来!”离笙抹去嘴角的血,又爬上了比武台。十五招,起码有进步了。
一刻钟后,离笙砰的一声滚落在地上。二十五招,离笙气喘吁吁,眼角裂开,血倒流进了眼睛里。
“再来。”
也不是被打出比武台多少回了,凉晨辉都看不下去了,离笙却还要爬着起来,明明脑袋晕得很,却还是那副死不服输,不死不休的倔强。
“九十三招……你给我……等着……”离笙趴在比武台的变缘,看着台上被她耗得累瘫的憨铁,放完狠话,人直接晕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
一群人围着地上的离笙,都敬佩她的毅力,凉晨辉见离笙真把自己折腾得晕了过去,让人去找大夫,自己背她回营帐。
憨铁一屁股坐下,气喘如牛,挥汗如雨,他真的第一次见那么耐打的人,难道凯南国的女子都这般彪悍的吗?
离笙全身都在疼,莫斯反馈的伤况还算乐观,憨铁没用全力,她没有太重的伤,修养几天就可以痊愈。
“你……你这般玩命,做何?”凉晨辉幽怨的看着刚醒来的离笙,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汤臣揪着他的耳朵训他,,说他要是有离笙一半的拼命,也不至于和他哥哥们差距那么大的。
“玩……好玩。几点了?”离笙艰难的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在这儿有点怪,换了种问法:“什么时辰了?你干嘛这般看着我?我得罪你了?”
“酉时。”凉晨辉语气怪异:“国老说,你能文能武以后要我多向你学习。你不就写出了《三十六计》嘛?有什么可让我学习的?你还没我修为高呢。”
离笙听凉晨辉酸酸的语气,觉得有些无奈,这个人怎么那么幼稚,阿阳虽然会撒娇卖萌,但也不像他这样不会自省。汤臣的苦心看是白费了,这少年不懂剖析学习。
“是没什么可学的。邢冥也没有修为,你觉得他有什么可让你学习的?”看在他帮过阿阳的份上,离笙多嘴教导教导他。
“他……他很厉害的,比你厉害!肯定比你厉害!他有可多地方值得我学习了!”
也不知邢冥到底是谁的丈夫,凉晨辉那傲娇的小表情让离笙有些哭笑不得,想到文文弱弱的邢冥,离笙觉得凉晨辉要失望了。
离笙今早那不折不挠的蛮打让她的美名传遍军营,一些士兵都好奇的有意经过她的营帐,想要瞧瞧北陌邢将军的夫人长何模样。
凉晨辉让东西在帐外围起了篝火,架起了烤架,离笙坐在旁边,等着东西手里的烤羊,也不知谁先带着酒过来,原本三人的烧烤队伍慢慢壮大,酒气飘散。
烤好的羊被束之高阁,离笙频频和人碰杯,别人以为她女子的酒量应该不深,哪知几个先和离笙喝起来的士兵倒了以后,离笙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着喝。
酒喝多了,本性就暴露了。各种隐晦的荤段子层出不穷,逗得再场的人哈哈大笑,可是却又没有一个人发现离笙在开车。离笙挠头一想,原来是现代用语太多,古代人领悟了笑点却没抓住重点。
“汤老,您确定她是邢冥的夫人而不是邢冥本人?”远处,一身铠甲皑皑的凉晨光站在汤臣身旁,看着前面的美貌少女和一群大老爷们称兄道弟,怀疑的问道。
汤臣没理会他的惊讶,问道:“邢冥出北陌了吗?”
凉晨光点头:“据探子回报,今早已经见他的马车进了凉月界。另外,北陌那边一直派人尾随着,要不要派人去处理?”
“不用。离家灭族,邢冥被罢,凯南陷入内忧,我们要做的是趁着这次大好机会夺回北陌,至于他们的恩怨,不能牵扯进去。”
“是!”
吃饱喝足,离笙抓着喝得快要晕过去凉晨辉,问他:“给我找套干净的衣裳,我要换。”
离笙身上的衣服全是尘土痕迹,白色的衣服都变成了灰色,一身汗酸味熏人,若不是军营没有离笙可洗澡的地方,她也不单是要换衣服那么简单了。
凉晨辉指着空酒坛,迷迷糊糊:“东西……找她……给她……”说完,睡倒在地。
东西没有喝酒,麻溜的回去找了一套没穿过的衣服出来,给离笙:“是小五爷的衣服,这里没有女装,没穿过的。”
“谢了。”离笙拿了衣服就走,留下一群横七八竖的人。自己换掉脏衣服后,在酒精的麻痹下也很快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离笙迷糊中感觉到有人解开了她的腰带,用湿凉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身体。离笙脑袋胀痛,冰凉的毛巾放到她的额头上,她舒服的嘤咛了一声,转过身去接着睡。
邢冥动作很柔,见离笙嘟囔着小嘴侧身睡过去,他生怕吵醒了她。脱掉衣服,只留一件肚兜,和褥裤,把这一身陌生的男装扔掉,从晰崆里拿了套全新的衣服。
邢冥略略的看了眼她的身体,不禁皱了眉头,瘀伤太多了,肩膀腰部哪里都有一块紫。她怎么还是那么倔强呀,拼起命来连自己都不爱惜。
无声的轻叹一声,邢冥只好自己来怜惜她了。调了药,小心翼翼给她的眼角涂上,药汁渗进伤口有点刺激,离笙被疼醒,猛然睁开眼睛,见邢冥在她面前,她以为她在做梦。
“邢冥?”离笙带着起床气,轻喊他的名字。
“我在。”
听到邢冥熟悉的语气,离笙突然觉得无比心安,起身抱住了他:“邢冥,我找到阿阳的去向了,他和白凤往东方去了。天堂宗在东瀛国,我担心,我要去去找他,你知道的,除了你,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离笙只穿着一件肚兜,就这么贴着她,邢冥耳根滚烫,拉开距离,目光错开不定,却扔不忘柔声安慰她:“笙儿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那我们就一起去东瀛找离阳,不会有事的,笙儿别多想。”
离笙轻点头,见邢冥目光游移不敢正眼直视她,坏坏一笑,离笙将邢冥压倒,手压着他的胸膛,媚眼如丝,满是挑逗:“邢冥,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洞房?”
邢冥心脏跳得厉害,愣愣的看着离笙,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那轻盈的重量压着他的身上,就像糖掉进心海一样,漾起的波澜带着羞涩的甜。
“别闹,笙儿,你有伤。”邢冥把衣服披在离笙肩上,接着给她上药,一边又转移着话题:“以后可别像昨天那样不要命了,你不心疼自己,我可心疼了。还有啊,别人的衣服不可以乱穿,指不定有多脏呢。”
离笙瞄了眼地上的衣服,又听他说的语气有些别扭,知道他是吃味了,但没有解释而是说:“疼我的夫君不在身边,我又没有带换洗的衣裳,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让我脏兮兮的迎接我可爱的夫君吗?”
离笙又开始不羞不臊的说情话了,可邢冥这次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你九岁掉粪坑的时候我都没有半句嫌弃你的话,现在不过是出了一身汗就要换上别的男人的衣服,哼,你就是爱狡辩。”
离笙九岁时离阳有次调皮闯祸不敢见人,躲在茅坑里半天,离笙去找他失足掉进了坑里,半个身子陷了进去,恰好邢冥那天去找她,把她的窘迫看得一清二楚。
被人揭开老底,离笙显然炸毛了:“哎!陈年旧事就不要翻出来了!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好好好,我的错。”邢冥认输,揉着她肩上的青紫,心疼的说:“笙儿,以后别像昨天那般了,你可知,从别人嘴里听闻你又受伤,我有多担心吗?”
“邢冥,我不拼命去打,以后怎么有能力去保护你?”离笙认真的,没有半句戏言,她说了要护他,那就用命去护他。
“嗯,有笙儿在真好。”邢冥嘴角的笑很浅又很深情,内心的触动波澜壮阔,可表面还是那副平淡儒雅的模样,蘸着药细心的把离笙的伤口处理好。
解酒汤喝完后,离笙的精神气才一点点恢复,穿好了衣服,离笙和邢冥一起出来,见客梵身边站着一个女子,衣着朴素长相温婉。
月关子和离笙的目光片刻交汇,她礼貌的笑了笑,目光打量着她,最后又停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即使脸上有些伤,离笙冷艳的美貌依然不减半分,月关子一直以为离笙是刁蛮任性的人,可一见面才知她的冷傲清尘。
“她是洛衣阁的灵医,月关子,我以前帮过她兄长。我们在北陌凉月交界处相遇,她见我中了魔毒,不放心跟了过来。”邢冥对离笙解释,察言观色,怕她误会了。
离笙没多想,只是回应了一声,月关子却上前了一步:“你就是邢大哥的妻子吧?你很漂亮。”
月关子笑起来有甜甜的梨涡,天真烂漫的样子让离笙很有好感,回赞了一个她:“你也很漂亮,笑起来很可爱。”
月关子没想到离笙这么说,愣了愣,余光不禁落在邢冥身上,又笑着说到:“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刁蛮任性的人,总是让邢大哥千里奔波回琨城看你,可见了真人才有些理解邢大哥的不远万里,你这样美丽又有气质,换了我也会不舍你一人孤独。”
离笙挑眉,女人还是了解女人的,即使离笙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能听出月关子在说她和邢冥认识了很久,而且关系很亲近,对彼此的行程很了解。这话说得有些意思,不知是夸还是贬。
“月姑娘,可以叫我离笙,不用叫我邢夫人也可以。”离笙半明半昧的笑着,语气平淡又有些讽刺,刻意的把邢夫人三字念重。
月关子的笑容僵住,在邢冥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笙懒得和她斗智商,放开了邢冥的手,自己去找憨铁了。
离笙昨晚喝酒时总结反思了自己的不足,收益颇多,她想去找憨铁接着比,看看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
邢冥见离笙放开了他的手,以为她是生气了,低头邹眉跟在她的身后,思索着该怎么和她清楚解释。月关子被晾在那里,定定的盯着离笙的背影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