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均不知道陈清平在想什么，低着头看半天了都没说话。不过是份简单的个人履历，王力均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份，觉得也没什么异常的。
“陈总，这个杨光明，您看出什么来了？”他试探着问。
下首的陆南山忍不住冷笑一声，会开到一半他才来，便坐了个离门最近的位置。
“你们陈董是学了面相，要看这杨光明今年有没有大灾大难。”
他言带讽刺，陈清平不为所动，抬起头却是道：“南城科宁昨天跟我联系了，邀请我们去实地考察，对方李总心意很诚。如果陆总有时间，安排一下行程。”
她说完抬起头看向陆南山，他这几天都没有回家，关于他的去向，她不想知道，因为多半是给自己心里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但她知道他一向不喜她去南城，不然不会在上次做出那样的行径。
虽然此刻没看出他什么态度，但最近植美又有事发生，她想，她并不是为了他才不去，只是实在分不开身。
陆南山没回答她，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陈总是不是先说说科宁的情况？”
“科宁的发展很好，在二三线城市的电动代步车市场占有率达到50%。但他们在去年突然跨进新能源电池的领域，因为新能源汽车一般要领补贴款的原因，只要加入这一行便面临着资金回笼慢的结局。今年他们有股东退出，加上银行政策收紧，目前面临着较重的债务危机。
李江东刚开始的希望是能融到资金，共同合作。但因为投资者一般不会把钱借出去，只挣个利差。所以他们的未来走势，必须有新股东加入。
如果条件诱人，他们应该不排斥收购，不然不会对我们伸出橄榄枝。我们虽然资本有限，但我觉得共同发展也没有什么不可，新能源是大势所趋，只不过因为回款周期过长，许多做零配件的公司都死在了周转上。如果有足够的资金，我们不妨一试。”
“我没时间去，也不同意这个合作。”
“为什么？”
“你也说了有足够的资金，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来做慈善。”
陆南山说的是实话，账面的收入可观，不代表公司现金周转也好看。收入回不来全款，供货商的款分批欠着，银行的利息却得照常支付，一个公司的运转，处处都需要钱。
一到年底就是公司最不好过的时候。
他驳了自己的提议，陈清平面上并无愠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企业之间的合作，向来是利益当头，这不是慈善。而且我听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资金充裕，不排斥跟别的公司合作。”
“我没有这么说。”陆南山打断了她，“没钱是没钱，合作是合作。资金紧张就去找银行，银行找不来就去民间借贷，公司之间互相合作，最后不一定是谁拖垮了谁。”
陈清平知道如果跟科宁合作，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之前还好，自从陆志阳决定上市，整个公司几乎透明，加上人工物价上涨，报价却一直在以低取胜，现在每年不过维持个平衡，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周转困难。
植萃目前又在筹划上市，她又想到刚才手里关于杨光明的资料，不是她看错了，这个人她确实见过，她心里已是转过多个念头。
陆南山知道不管他是什么态度，陈清平绝对不会放过跟科宁的合作，现在就看她要怎么做。
想起植美最近闹的轰轰烈烈的下架事件，他冷笑道：“听说楼下销毁了近千万的护肤品，连平城新闻都参与报道了，夸植美是难得的良心企业。这一句夸奖，可真不便宜。”
陈清平没理会他的挖苦，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科宁的事我会先推一推，王总先把主要精力放在BD的招标准备工作上。我下午还要见个客户，今天就先这样。”
说完，起身出了会议室。
王力均看陆南山坐在位置上没动弹，有些不解的问：“你听陈总是个什么意思？”
陆南山嘲讽的笑道：“你们陈董要给你拉个大客户回来，你听不懂？”
王力均忍不住一晒，“你满口的不同意，这会儿又大客户了？”
陆南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隔壁的库房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工人生生在墙中央砸出个2*2米的大窗户，借着他房间的光线，房间虽比不上有落地窗的，但也明亮了许多，保洁正在打扫卫生，她上来办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他顺着落地窗向下望去，陈清平刚下到停车场，忽然看见有个年轻男人朝陈清平走去，看着俩人越走越近，他心头一紧，几乎把手上的香烟捏断，然后看见小歌抱着一包东西跑向陈清平，他这才转身坐回了椅子里，拨了电话出去，“她去哪儿了？”
“约了个律师。”
“律师？”陆南山不解，她有什么事要绕过与父亲交好的张律。
对面有些犹豫的回，“植美扩张速度过快，加上前几天的事，资金有些问题。”
陆南山心下明了，“她动了陆氏股权的主意。”
“嗯。”
挂断电话，陆南山坐在椅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陈清平，还没几天呢，你都敢卖公司了。
他想了许久，又打了电话出去。
对面刚接通，他也不客套，直入主题，“刘总晚上出来坐坐。”
对面呵呵一乐，“你的饭一般都是鸿门宴。”
……
陈清平刚下楼，陆昊便热忱的朝她走了过来，“嫂子，你这是去哪儿啊。要不要送你一程。”
陈清平看着朝自己走来，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陆昊。
陆昊的外表继承了陆家人的优点，仪表堂堂，但是两个人除了姓陆，又完全不一样，虽然一样是正装在身，可那粉色的条纹衬衫，锃亮的皮鞋，和挽起来的袖口露出的明晃晃的表链，都让陆昊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档口小老板的气质。
她跟陆昊见面次数有限，也是在陆志阳在世有家庭聚会的情况下，最多不过是客套两句，绝不多聊，交情还深不到让他看见自己就喜笑颜开的程度。
于是她停下脚步，静待他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