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云歇在言尾最初带她来的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辞云一坐着便耐不住心思,她侧过头问言尾:“我们如何把那阴鬼抓了,你有详细的计划了吗?”
言尾神色不变,给辞云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辞云接了,却没喝,她紧紧盯着言尾。言尾这才开口道:“今晚,你只管跟着我就好了。”辞云听他这样说了,又看了他两眼,才把茶喝了一口。
辞云百无聊赖的待在阁楼里,总觉得这一天过的很慢,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茶,把这周围的风景看了多少遍,这天才黑下来。
辞云见天黑了,便要去找言尾。她还没走几步,就见言尾朝她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件锦衣披风,伸手递给辞云,道:“夜里冷,注意保暖。”辞云缓缓的伸手接了,脑子却一时空白着。言尾真的很细心,她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还做到了。是感动呢,欢喜呢,还是什么呢?辞云说不出来,毕竟他和她,并不太熟悉,若是过分亲昵总会显得别扭,似乎冷淡一点才算正常。可言尾所做的似乎也只是平常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妥。此刻辞云的脑子由一片空白变成了一摊烂泥,越理越乱。
“怎么?不想穿吗?”言尾见她半晌未动,有些疑惑的问道。
“啊!?啊,没有没有。”辞云一下子拉回了思绪,乱手乱脚的把披风披着了。索性不想了吧,凡事顺其自然好了,辞云心底这样想。
两人就这样一同潜入夜色,辞云披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都融进了浓浓的黑夜里,披风裹挟着她,冰冷的烈风无从灌入。辞云觉得很暖和,她跟着言尾走着,转眼就来到了西二郎屋后的山林里。
言尾蹲了下来,他转头示意辞云也蹲下。辞云小心翼翼的蹲在言尾身后,离他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温暖又安心。
言尾探头向前看,黑夜里辞云什么都看不清,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倒是言尾,他如烈火般的眼睛犹如一颗夜明珠,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他似乎能看清夜里的一切,他静静的紧盯着周围。
山林里时不时会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风吹动了枯叶,又像是有谁悄然经过了林中,带起了一阵微风。辞云听着不禁后背寒风阵阵,她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言尾耳朵似是极好,辞云也就轻轻裹了下周身的衣服,几不可闻的摩擦声,辞云她自己都没太在意,言尾竟发现了。他转过头,看着辞云,轻声问道:“怎么了?还冷吗?”辞云连忙摇摇头,她缩着脖子悄声说:“我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言尾轻声回答,又道:“是风声,别害怕。”
辞云轻嗯了一声,仍旧是裹着衣服紧蹲在言尾身后。言尾竟是如此心细之人。她心底有一丝窃喜,像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奖赏,却又不敢大肆炫耀的样子,藏在心底偷偷的窃喜。
又过了好一会儿,辞云的脚蹲的有些麻了。言尾站起身来,随后又扶着辞云站起来。西二郎的屋外冷风寂寂,萧瑟不已。突然一个黑影掠过,仿佛一缕游魂,在周围飘荡。辞云刚站起来,一晃眼便看见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跳慢了两拍,接着又疯狂的跳动起来。她有些颤抖着抓住言尾的衣襟,死死地盯着刚刚看着的地方。言尾也看见了那一缕游魂,他从容的轻拍了拍辞云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害怕。辞云仍是有些抖,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那就是,阴鬼……”
言尾不待她说完,便搂紧了辞云,紧接着一阵轻工施展,犹如轻燕一般飞向游魂。辞云盯着自己离那儿越来越近,她害怕的使劲闭上了眼,把脸埋在言尾的衣襟里,耳边只有冷风嘶嘶轻鸣。原来什么东西只有在真的见到的时候,才会发现它如此可怕。辞云被言尾搂着,可她的身体仍在止不住的微微打颤。
下一刻,辞云的脚便落到了实处。可她害怕的更紧,似乎那一缕飘着的游魂会咻的一下撺进她的身体,占据她的躯壳,吞噬她的灵魂。辞云把言尾抓得更紧,她整个人都快掉在言尾身上了。言尾搂着她,似是知道她害怕的紧,反搂着将她圈在怀里。自己就一步一步的挪着,凛冽的目光将这周围一扫而过。忽的,他身后的九尾一下子张开,其中一尾猛地往左边横着一劈,顿时,周围的矮灌木都被削去了枝头,树叶簌簌的落下,又忽的被一阵风卷了起来,一齐往西二郎屋里飞去了。
言尾哪里会让它进去,他双手搂着辞云,从身后又抽出一尾,犹如一柄利剑,在一霎那间,猛地刺向那团疾风!
刀光剑影,片刻,树叶缓缓垂落在地上。无声无风。
辞云微微侧过脸,躲在言尾的怀里,眇着眼看着地上那几片零散的叶子。
“……死了?”
“没有,只是暂时压住了。”
言尾搂着辞云,轻然的走向那几片叶子。
“别……别,别过去,万一,他又……活了,怎么办?”辞云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自己一旦大声一点就会惊醒那被压在几片树叶里的游魂。
“呵,”言尾轻笑了一声,道:“他还没那个能耐。”接着就直直的朝他走过去。
辞云使劲缩了缩脖子,两只手紧紧圈着言尾的腰。
言尾走过去,低头看了两眼,轻笑一声,便将身后尾巴往地上的树叶一卷,树叶和树叶中的游魂便被他收了。
这一动作只有片刻,辞云还没看清,只知道在一片漆黑里有一个东西扫了过去,地上的树叶便不见了。她不禁有些惊奇,小声的惊道:“他,他不见了!?”
言尾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悠扬的道:“已经被收了,不用害怕了。”
哦。
辞云轻声嘀咕着,手却还是圈着言尾,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样子。
言尾轻叹一声,却还是搂着她,使着轻工回阁楼去了。
辞云听着他一声轻叹,一时竟有些羞愧,可她又莫名觉得,言尾的那一声轻叹中,似乎夹杂着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