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范酒知道。
司卿云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矛盾,很难过。
当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靳霄顶着巨大的压力,不遗余力的一路帮助、协助他挺过难关。
如今他亲手把这位如师如父的女儿送进了监狱,如今更是彻底闹僵,那滋味肯定很不好受。
……
夜里,司卿云从车上下来,看着二楼灯光亮起的房间。
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他怕他来了会不受控制的去找她。
可是,今日,他忍不了了。
哪怕离她近些,他也开心。
他抱着胳膊,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次日清晨。
东方玦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跑步,刚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正蜷缩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她赶忙蹲下,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
她摇了摇他的肩膀,“司卿云?”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
东方玦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脸,冰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走出来一样。
寒冬的天气,和冰箱又有何区别?
她拉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直把他拖到二楼的浴室。
把他安置好,东方玦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准备把他的衣服脱了丢进去。
可是手在触及他胸口的第一颗纽扣时顿住了。
不知为何,竟然下不去手。
不好意思??
可是几年前救下他那天,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把他脱个精光,为什么现在做不到了?
想不了那么多,东方玦从背后抱紧他,直接把他丢进了浴缸。
司卿云是被水给呛醒的。
本来在梦里他好冷,好冷。
突然一下像是掉进了热腾腾的水里。
他怎么了?
他吃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女孩美艳芳华的脸上一黛眉正蹙着,一双宛如藏了整个星河的凤眸正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司卿云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擦掉脸上的水,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像是长舒了一口气,“醒了就好,我出去一下。”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司卿云这才环视四周,这里是玦儿的浴室?
一抹红晕袭上了他俊美的脸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死了!
于是慢条斯理的脱了起来。
东方玦一打开门,就看见司卿云光溜溜的躺在浴缸里,顿时整个人僵住。
司卿云也一时怔住了,他以为他在里面东方玦不会再进来,可是当看到她抱在怀里的浴巾就知道,她刚才是出去拿浴巾去了。
看起来还是新的。
她愣在那里,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美艳出尘的脸上竟然难得一见的红了?……
东方玦别开眼把浴巾丢到一旁的柜子上,快步出去了。
出去时脚步显得有几分慌乱。
本来司卿云还挺担心的,怕东方玦会反感他在她浴室脱衣服,不过看到她的反应后,娇羞的笑了。
对,是娇羞!
因为这个浴室是连着东方玦的卧室,所以他一出来,就直接来到了她的卧室。
这个地方一直是他心里神圣的存在,今日竟然真的踏足了这里。
司卿云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玦儿的房间里面的所有一应家具和装修,都是灰蓝冷色系调,不管是床上,还是桌子上、柜子上的物品全部摆放的非常整齐。
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
乃至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居住过的气息。
跟她人一样,有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这点倒是和他有点像。
司卿云又在心里喜滋滋的想。
正在他思绪放远的时候,东方玦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她的嗓音里还夹杂着刚才的尴尬,“泡完了就回去吧。”
司卿云吸了吸已经堵住了的鼻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巾,“我感冒了,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感冒肯定会加重的。”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听起来确实是感冒的症状。
她揉了揉眉心,继续为他想办法,“那叫你助理给你把衣服送过来。”
司卿云看了一眼外面还灰蒙蒙的天,“他还没上班。”
(范酒抗议:Boss,银家明明是24小时随时待命哒!)
司卿云适时的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肩。
东方玦妥协,“那你先睡楼下客房吧。柜子里有被子,自己拿。”
然后收拾了东西,出去跑步去了。
司卿云一直看着她出门,才转过身下楼去了客房。
唐妈一出卧室门,就看见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客厅里,吓了她一跳。那人短头发,看个子一看就是个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那人好像听到了她的动静,折过头来,露出他俊美无邪的脸庞。
“原来是司总啊!哎哟,可吓了我一跳。”
司卿云笑笑,“叫我卿云就行。”
唐妈“哎哎”的点点头,去厨房忙了。
东方玦跑步回来,一眼就看到有人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还看的是……熊大熊二???
听到了动静,男人回过头,笑的开心明朗,语气温柔极了,“玦儿,你回来了。”
东方玦很淡的“嗯”了一声,上楼去了。
本来像是和每天一样,来到浴室冲澡。可是当她打开浴室,看着已经被清洗干净的浴缸,她莫名的浑身透着不自然。
就像是那个男人还在这里一样,她一把拉过帘子,这才把那种不自在驱散了些许。
女孩还带着淡淡的湿气从楼上走下来,连看也没看还坐在沙发上的司卿云,朝餐厅的方向去了。
司卿云的脸上有些发烧,一联想到他和玦儿竟然共用了一个浴室,就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司……卿云少爷吃饭了。”
是唐妈的声音。
司卿云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走了过来。
两人坐下谁也没看谁,只低头吃饭。
唐妈咋看咋觉得今天这两个人这么别扭呢!
吃过早餐后,东方玦自顾的收拾东西,开着车子去上班了。
东方玦一走,司卿云喊来范酒,穿上衣服也走了。
周日,东方玦开车回到本家,习女士异常殷切的又是给她接包又是给她找鞋,把东方玦搞的莫名奇妙。
东方翼今天也在,平日八方不动的他,今日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军事频道上的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讨论着军事,某人还是乐呵呵的。
这也能看笑?
东方玦总觉得今日的家里透着一股诡异。
到了饭点,桌子上的菜五花八门,很是丰盛,这不像是招待她的打开方式啊。
果然,门铃响了。
一时没有一个人去开门。
平时那个阿姨还是挺勤快的,今天却像是没有听见铃声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听东方翼软软的声音对着东方玦的方向传来。
“玦儿,你去开一下门。”
东方玦将信将疑的起身,穿过宽大的客厅,走到门前。
“咔嚓”,门从里面打开。
东方玦仰头,微微怔住。
男人头顶肩上都是白花花的,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外面正在下雪,而且下的有点大。
她思绪忽然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个夜。
她从国内飞往英国的航班,因为一场罕见的大雪而延迟了。
一直到了半夜,她才到爱丁堡。当她打开出租车门一下车,就看见那个大男生,也是满头满身的雪,像是一座雕像。
不过那时他身上的雪比现在的厚多了……
东方玦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司卿云有些不好意思,“玦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用他的声音,唤出“玦儿”两个字,有种异样的习惯和动听。
东方玦收回视线,侧开身,“进吧。”
她的嗓音平静无波,还是平淡的模样。
看见司卿云走过来,东方翼和习浅笑的更开了,热情的招呼,“卿云来了,快过来坐。”
司卿云把手里的一大推礼盒递给阿姨,走至餐桌旁,礼貌的问候:“伯父伯母好。”
东方翼很高兴,“好好,快坐吧。”
司卿云腼腆中带着一抹拘束,目光偷偷撇东方玦的方向,见她已经坐了下来,赶忙坐在了她的身边。
东方夫妇俩对望一眼,两人眉笑眼开。
这场晚宴,气氛非常的融洽,司卿云和东方翼边饮酒边交谈,两人有说有笑,习浅也跟着加几句,惹得东方翼和司卿云哈哈大笑。
唯独东方玦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头吃着饭,可是半天也没吃几粒米。
司卿云一边和东方夫妇聊天,一边关注着东方玦的动静,见她兴致不高,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的心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会儿不知是起是落,起的话他的心早就提了起来,他是真的高兴。
落的话……他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好像他的胸腔下面,整个都是空的,像个无底深渊。
也不知道他能承受的底线在哪里……
“玦儿啊,听卿云说你们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东方翼酒过三巡后,终于要切入今天晚宴的重点了。
东方玦抬头,眸光微微波动,神色看不出悲喜,“……嗯。”
习浅佯做指责,“那之前我还问你,你说他只是你的上司?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了五六年了!更让人意外的是,卿云的舅舅是你爸爸的好战友,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以前大家都知道东方玦淡漠的性子,但是今天的她格外的淡漠。
淡漠的让司卿云心里有些发慌。
就如同那日在那个废弃工厂的时候,异常的冷酷,绝情。
司卿云一度怀疑,那才是真正的她。
只看见她薄凉的抿了抿,“你们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