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衣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所处的方位是被绵绵不断的黑色笼罩着,漫天的恐惧感接踵而至。
颤抖的双手覆在发间的两侧,修长的手指渐渐相碰,却不经预料的碰触到了一条被打结的丝带,这一刻她的心绪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冷的湖水。
风陵衣动了动身子,发现此刻疼痛愈演愈烈,如同千万把不足以致命的刀子被人在她身上不知倦怠的划着。
正是因为疼痛,也才会保持着异常的清醒,昭示着现实所处的环境,既不是地狱却又与地狱有何区别呢!
风陵衣想,她的眼睛是被人毁了,再也不能看遍世间万物、沧海桑田了。
她想,她现在的信念是活下去,然后变得强大,她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得到着落,冰凉丝带下的那双如皎月般眼睛已经闭上,苦思冥想着。
忽而,从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讽刺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听的清楚。
“……”
“……”
“你说她算什么公主啊,不就是仗着皇上格外恩宠么?”一女声兴致高昂地说道。
“书儿,小心隔墙有耳,大大咧咧的,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男子比较温和的劝说道。
“阿路哥哥,现如今全宫上下无一不对这位曾经千娇百宠的公主讥讽唾弃,你竟不知晓吗?”那位叫书儿的女孩故作疑惑的问道。
“书儿,我自是知晓的,只是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主子遭此劫难,应当怎样做,你可晓得?”那男子眼神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阿路哥哥,你的眼眸中为什么会有这种同情的表情啊?你可知又有何人会同情我二人?”那女孩忽而凄厉地说道。
那男子把女孩拉到自己怀里,说着:“书儿,更多的是使命。她是我二人的主子,以前是、现在是、死了…也是。”
女孩乖乖地待在男子怀里不再动弹,却一脸坚定的说着:“阿路哥哥,你认定了吗?”你要是认定了,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嗯,认定了,我二人进去探望吧!”柳路说道。
柳路眼下更是心存疑惑,三天了他都无法见到陵公主,却没想到书儿亲口跟他说是有办法见到陵公主。可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他待若如斯重要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背叛他,甚至不惜一切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书儿并未挪动脚步,柳路见状,问道:“怎么了?”
“阿路哥哥,我想在你怀里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
“书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现在见到公主才是最要紧的,你说是不……”一位男子的身影瞬间轰然倒下。
书儿哭了,跪坐在男子身边,那一滴眼泪滴在男子略显粗犷的眉眼上,黑暗笼罩着,这一切显得多安静。
她说:“书儿,此生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这个叫柳路的男人。”
只半刻不到,书儿起身,细碎的脚步声在暗无天日中格外清澈,仿佛踩踏山谷碎石的回声。
风陵衣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心中百转千回。她也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可是丝带下面的那双眼睛再也不会展露半分光芒了。
书儿照着宫规行了礼,坐到了桌案的另一方,正面直视着她,长篇大论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背叛你,明明我们关系那么好,在你的庇佑下我过得虽不如你的锦衣玉食,但也是顶顶好的。我该感激你的,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你啊?”
“是啊,我对你那么好,你该感激的,你怎么恨我呢?”这句话说的极慢,断断续续。
风陵衣知道,这个叫书儿的婢女是来杀自己的,只是她就像个亡命人般,她连那个什么都肯相信她的男人都能利用,她能在书儿的手下存活吗?
书儿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握着,眉眼低垂,似发泄般,:“你记得也好,忘记也罢,已经不重要了,自那以后,我便对你恨之入骨,如今你若不是大限将至,我真想亲手让你尝尝那种生不如死,蚀骨入心的滋味。”
“如果我死了,你觉得你活的下去吗?先不说你是我宫里的人,就单单你今晚见过我,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风陵衣沉静地陈述着无法扭转局面的事实。
书儿听此,貌似比比先前更加烦闷躁动,她快速的站了起来,踩着碎步走至风陵衣的跟前。
“我不在乎,自那以后,我没想过活下去,先前我忍辱负重,未曾让你察觉半点异样。”书儿说道。
“你妄想弑主,对吗?”风陵衣正挺了下身子说道,利诱不成,难不成非要威逼。
书儿见风陵衣如此问,忽而笑道:“呵呵,怎么?昔日尊贵的公主殿下见利诱不成,要威逼吗?”
“我不否认,你能想到这一层意思上,已经足够证明你聪明的倒反不像一个宫婢了,你想死是吗?”风陵衣镇定地说道。
书儿藏在袖口下的手突然上抬,白皙精致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绿色的翡翠繁纹瓷瓶,还未打开却能嗅到一丝丝非常迷迭的香气,可见也并非俗物。
“放心,这等上好的精品自然不会要你今日毙命,我要你明日真正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书儿说道。
“你绝对不会拥有这种东西,相信我,隐藏在你身后的那个人绝对不会让你活太久。”风陵衣面无表情的说道。
书儿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了,说着:“我只要你死的身败名裂,我身后地狱又如何。”
“……”风陵衣彻底无语了。
书儿另一只手腾空,将翡翠繁纹瓷瓶打开,里面的带着迷乱的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呵呵~好好享受吧,你的最后一个晚上。”书儿丢下这句话离开的同时,很清脆的声音在暗夜中乍起,是瓷瓶破碎时发出的声音。
迷乱繁复的香气瞬间将她侵袭,风陵衣的脸颊瞬间被染红,连苍白见骨的手指都严重泛起绯红色。
“呵呵,今晚,她是没打算我死,只是她丢下的香,准备的那个男人,万劫不复么……”风陵衣绝望的小声说道。
同时自嘲道:“前公主,她为何如此恨你,为何不妨,你是毫不知情还是真的做过……”
身体的强烈不适,瞬间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有被不小心打落在地上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