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第一学期,很多记忆已经淡去,对我而言,这个学期像冬日的腊梅,在寒冷的枝头倔强地绽放着花蕊。
第二学期开始,陆小旻玩腻了小公主的游戏,也放弃了一个学期没有和自己讲过十句话的周沐岩,我也可以借用奶奶的口头禅念一句“阿弥陀佛”,薛大爷这个瘟神终于从我身边远远送走了。
我想我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临了,不料,半个月后,班主任突发奇想,把两张座位并在了一起,实行同桌的排座法,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把我劈得五内俱焚,更可怕的是,我的同桌是夏梦婷。
我以为只有“冤家路窄”会出现在我生命中,当“悲喜交加”一并降临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同时明白了“造化弄人”的意思,并且“惝恍迷离”。
薛宇豪这个瘟神为什么会跑我后面了?而他的旁边是陆小旻,他们算是近水楼台了,可我不想成为他们枯燥的学习生涯中寻欢作乐的消遣品啊。
薛宇豪对陆小旻为听即从,大概陆小旻让薛宇豪往东他是绝对不会往西的。
最让我苦恼的还是我的同桌是夏梦婷,夏梦婷的体型别说一个位置了,两个位置才能勉强满足她伸展拳脚。
我默默祈祷,夏梦婷能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事实告诉我,这些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夏梦婷不把手臂放到我课桌上的情况只有她双手抱臂才能办到,她肯定不会这么吃力的听课,可我又不敢画三八线。
讲台的两侧各有一张座位是留给班上最调皮的同学的,我偷偷想夏梦婷的体积真的相当适合讲台边的位置。
我有过一万次提醒一直为座位煞费苦心的班主任的冲动,可考虑到被丢进大便池的风险,一再忍耐。
夏梦婷总喜欢摊在椅子上,陈家伟是薛宇豪的同桌,他的体型与夏梦婷相仿,但身高比夏梦婷高出小半个头,夏梦婷时常烦躁地要求陈家伟把课桌往后挪,陈家伟又受不了夏梦婷暴躁的脾气。
世上没有绝对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我从来不主动和夏梦婷讲话,她这么欺负过我,若我主动与她讲话是一件很伤自尊的行为。
夏梦婷更不屑与我讲话,才能向陆小旻表露自己的忠诚。
有一天,我们班一位酷爱画画的同学传给我一张人物画像,上面是一个抓着马尾的少女,少女脸上的笑弧阳光灿烂。
旁边写着三个字:陈小雨。
陈小雨,我的名字?
说实话,看到“陈小雨”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暖暖的。
趁我不注意,薛宇豪抢走我手中的画,取笑道:“看来廖雄喜欢你,他可从来不画女生。”
薛宇豪突兀的声音引来一片唏嘘。
我气恼地对薛宇豪说:“学不会人家画画,就别在大脑中涂鸦。”。
就这样,班里到处在传廖雄喜欢我的谣言。
几天以后,廖雄的漫画中出现了一寸短发樱木花道的形象,取名为:薛宇豪。
薛宇豪拿到手绘画时满教室追打廖雄,嘴里念叨:“你长不长眼啊,我起码也是流川枫的形象好不好……”
故事,就在一点点牵扯中慢慢壮大,变得丰满。
可是,我与夏梦婷之间的关系一直僵持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课间,她会和陆小旻她们扎堆在一起,一起探讨哪位歌星要出新专辑,哪一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帅到宇宙无敌。
坐在她们前面的廖雄特意买了一包棉花塞在耳朵里,以为这样能够减轻耳膜受创的厄运。
一天,夏梦婷起身时,带掉了陈家伟课桌上的书本,陈家伟愤怒地站起来,把夏梦婷的书丢在了地上。
夏梦婷回过身踹了陈家伟一脚,陈家伟顺势打了夏梦婷一拳,夏梦婷气得开始咆哮,喊出口头禅:“妈的,你不想死就把书捡起来。”
陈家伟也吼:“你妈的一身肥膘的奶牛,屁股不长眼。”
结果,两人就打成了一团。
班主任闻声跑进教室,才阻止了这场强强恶斗。
谁也不敢劝架,因为夏梦婷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噼里啪啦,周围的课桌都翻了天。
有两天的时间,陈家伟都是瘸着腿走路的,而夏梦婷经常用手捂在被陈家伟打了一拳的胸口。
那天,我见夏梦婷的眉角破了皮,刚好书包里有创口贴,就拿了一张递给她,收拾完自己的桌子后,顺便给夏梦婷的桌子也扶了起来。
那节课上,夏梦婷指着眉角的创口贴对我说:“谢谢你,刚刚。”
我侧过脸微微一笑:“不用谢。”
可心里,仿佛有一抹暖阳普照了进来。
这些经历让我明白:成长是学会原谅和懂得放下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