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已经被陈芷兰强悍的气场震到说不出话，可是陈芷兰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冰冷不屑得说道，“和离怎么了？若是可以，我还想让潘氏休夫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说天靖国的风气不算是十分迂腐，可还从来没有女子主动休夫之事啊。这要是传出去，引得女人纷纷效仿，那岂不是乱了套吗？
“虽说陈小姐前面的那部分的话说得有理，可这后面说的，实在是，实在是有失风度。”
“是啊，这天靖是礼仪之邦，怎能做出如此这种事呢？”
“这就算是还没怎么开化的北燕，也不可能有休夫之举啊。”
底下的人终于不再认可陈芷兰的话，尤其是在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的眼里。陈芷兰的话仿佛是什么有毒之物，让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即便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些老者也要出声训责。
就在这几个老人围攻陈芷兰之时，还不等陈芷兰自己出声辩解，就听到了一个与之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倒是觉得，陈小姐此言有理。”
说话的，正是天刃山庄的庄主明允初。
人们刚刚都被陈芷兰的话震惊了，此时又被明允初的附和之言惊到了，纷纷都让出一条路来，请明允初来前面说话。
明允初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人前。
陈芷兰知道自己的话不容易被时人认可，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旁人附和。可是陈芷兰很快就辨别出了这是明允初的声音，所以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陈芷兰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一个须发白的老人凝神问道，“明庄主，你当真觉得此言有理？”
明允初温和有度地作了揖，而后朗声说道，“晚辈确实也知陈小姐的说法有些过激，可女子若犯七出之过，则夫家可选择休妻之事确实存在。那为什么男子在不顾礼法、宠妾灭妻之时，女子不能因此而选择休夫呢？”
那老人有些无法反驳，可脸色还是铁青着说，“即便是那黄三彪错事做尽，那潘氏也可以选择和离啊，怎么能有女子休夫这等荒唐事儿呢？”
陈芷兰刚要上前辩驳，便被明允初轻轻地拦了下来，只转过头来，在对她温柔一笑后，就又正了正神色，淡定地说着，“前辈此言差矣，潘氏如果选择与黄三彪和离，那么她能得到的，还只是自己当时带过来的嫁妆。我虽不知潘氏的嫁妆几何，可是大家刚刚都听到了，黄三彪是用潘氏的嫁妆和她娘家的帮助，才做成的第一笔生意。如果没有潘氏的嫁妆，黄三彪很可能根本就无法坐拥今天这样的家业。简单点儿说，黄三彪的家业，是用潘氏的嫁妆换回来的。”
那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终于缓了缓，明允初倒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慌不忙地说着，“可黄三彪并没有饮水思源，感念发妻的恩情，反而是在发迹了之后不顾礼法、宠妾灭妻。这个时候，如果潘氏求去，黄三彪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即便是将嫁妆退换又能怎样？反正潘氏也带不走那些嫁妆带来的巨额利益。”
眼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明允初急忙趁热打铁，“潘氏是帮着黄三彪建立家业的结发之妻，年轻的时候自是陪他受了不少的罪。可好日子刚刚到来，黄三彪便能宠妾灭妻，她若是和离，的确能换得眼前的清净，可自己辛苦打拼来的家业便只能拱手让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让给那些侍妾，甚至是通房丫鬟们。而自己，除了当年的那份嫁妆之外，却是什么都得不到。大家想一想，如果你们是潘氏，你们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将数年的心血拱手让人吗？”
明允初的话着实引人深思，陈芷兰也震惊地看着明允初，没想到他竟然能从夫妻的共同财产方面，来论述和离的弊端。
“明庄主说的在理。”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翩翩少年，玉冠锦衣、温润如玉，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但难得的是，身上竟没有一丝骄奢之气。
明允初认出了来人，虽然心中有几分不爽快，但也不能在此时显现出来，只好拱手行礼，“言公子。”
言襄还了礼之后，便站在明允初身边说道，“潘氏是与黄三彪共患难的结发之妻，哪有日子刚好起来，就让原配带着嫁妆回娘家的道理呢？若是和离，潘氏肯定无法带走自己的女儿。就算潘氏舍得多年的心血为那个负心人和那些小妾做了嫁衣，难道潘氏会舍得离开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要知道，在后宅之中，小妾害死原配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一个没有了娘亲护着的孩子，想在一群蛇蝎心肠的姨娘身边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这里，言襄转过身看了看陈芷兰，“所以，我也觉着陈小姐的休夫之言有理。如果可以，潘氏完全可以因黄三彪宠妾灭妻而将他休弃。因为府内的家业是用潘氏的嫁妆积累起来的，可黄三彪又为家业的累积起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休夫之后，潘氏只需要给黄三彪一部分的家业就好。女儿由潘氏抚养，黄三彪带着他那些小妾另寻府邸。这样做，才合道义，不是吗？”
围观的妇人纷纷点头，“陈小姐他们说的有道理啊，既然是丈夫有错在先，那休夫之事也是合理的。”
“就是，那黄三彪明明是用潘氏的嫁妆发的家，潘氏又陪她吃尽了苦头，凭什么和离只能带走当初的嫁妆，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见上一面呢。”
“这见不上女儿事小，只是这夫妻二人和离，女儿一定会被留在府里。就如那位公子所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想在一群心狠手辣的姨娘面前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是啊，孩子自小就没了母亲的保护，想好好地长大又谈何容易。如果孩子真的被奸人所害，咱们这当娘的，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