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让她替你移蛊么?”看着红衣男子犹疑的样子,白衣男子道“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到底是你重要些。你当时之所以身中那焰花蛊也是为了救我。”
说完这句话那白衣男子似是陷入了回忆。大概是三年前的样子,他们兄弟二人一齐到了苗疆,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听着别人说苗疆之地蛊毒横行,瘴气毒虫蛇蚁密布,民风彪悍,非要去闯一闯,甚至想要拿下南疆,扩充被大颍国连同其余几国联合吞掉了四分之一江山后的国土。
可那苗疆又岂是如此好闯的地方?兄弟二人刚到苗疆便被那瘴气整的耗失了大量功力,晓是二人早有准备也敌不住遍布每一个角落的瘴气,在过沼泽时薛凝一着不慎便险在沼泽边缘了,越是挣扎陷的越深,眼看着便要没过膝盖了,是薛慎冒着一同陷下去的风险,竭尽全力把他拖了出来,薛慎本就吸入了大量瘴气,这一来便彻底力竭了,在薛凝出来后就昏死在了沼泽旁。
薛凝带着薛慎找了个树洞藏身,生了一堆火给薛慎烤着,同时也防止蛇虫鼠蚁靠近薛慎,便出去找吃食了。却未曾想到生火的烟雾引来了苗疆养蛊人,苗疆人向来排外,这会子见了薛慎又只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又如何能放过他?只是看他的衣着非富即贵,怕惹了不该惹的人,惹祸上身,便只是偷偷给他种了焰花蛊便离开了。
于是薛凝寻找食物回来时候见到的便是这番场景,薛慎只身躺在地上,衣裳被撕得稀烂,头发如同被烧焦了一般,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脉络,如同树的根脉一般,连同脸上和胳膊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脉络,看起来如同地狱出来的恶鬼,满身血红。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一边滚着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衣服快撕光了竟开始抓扯自己的皮肤,好像那皮肤不是他的一般,又好像根本就不疼一般。吓得薛凝赶忙过去捆住了他的手脚,见他一直叫着“热”便把他身旁的火也给灭了。其实那焰花蛊本来发作得没有那般快的,实在是因为薛慎被种蛊时旁边的那堆火坏了事。
薛慎那时候的样子根本就不能再在苗疆呆下去了,薛凝待他稍微安定了下来便带着他回了大泽京都,考虑到是在苗疆生病的,便也顺带绑了一个苗疆大夫回了泽京。那个大夫本是极其不愿意替一个外乡人治疗的,无奈薛凝拿他的家人威胁他,特别是他唯一的儿子才两个月大,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家人遭受如此大祸,便也应付着替薛慎治疗了。
他告诉薛凝这是焰花蛊,是苗疆极为可怖的一种蛊毒,便是苗疆本地人中了这种蛊也是不好治的,治这蛊需要极强的机缘,要找到大福之人替薛慎承受这种痛苦,将这焰花蛊引到自己身上才可以。他只能帮薛慎把这蛊毒暂时控制住,让他不至于马上死去,但也免不了每月蛊发的痛苦,即便如此薛慎也要每日服药,那药得是按着他的方子,文火慢熬的才可以。此外由于所有关于温补和阳性的东西都会助长这焰花蛊的强大,因此薛慎自此以后一直到彻底根除了这焰花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见阳光,每日都要穿着斗篷戴着兜帽才能出房门
。这三年来,与薛慎一直相伴的就是黑暗,他根本不知道光明为何物,更不知道温暖为何物。而且薛慎的面目全毁,原本和薛凝一般英俊帅气的脸庞变得面目全非,恐怖异常,连薛慎自己都不敢看。每日都带着斗篷,如同影子般或者,这使其性格极为阴郁执着。
每每想到这些薛凝便感觉心如刀割,分外愧疚,虽然薛慎不说,但是薛凝总觉得薛慎是因为他才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他一直想办法想要弥补薛慎。明知道那相面测算之术是折损阳寿的,要以自身的福寿来换,他也要逆天而行,去学了那相面预测之术,只是为了能早日帮薛慎找到能解除他痛苦的人。特别是看到薛慎每月蛊发的痛苦时,他总是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不小心掉入了沼泽,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因为自己大意才造成了弟弟如今的痛苦,他心底那找到一个人替弟弟移蛊的念头便愈发地强烈。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前段时间他外出又去寻找那大福之人时遇到了仇家追杀,说是仇家,其实定是那其他几国的杀手,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可怎料机缘巧合之下他竟被那个一直寻找的大福之人给救了,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便第一时间通知了薛慎过去找他,借着成婚的由头给弟弟移了蛊,也总算是圆了自己多年来的梦想。虽说是圆了治好弟弟的梦,但不知怎的自己心里总有些不适,不似自己原先想象的那般欢乐。给弟弟成功移蛊之后,他便带着弟弟悄悄离开了那里,连招呼也未打一声。不是他不愿,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知。
离开了那里之后便回了这大泽皇宫,如今想必那江姑娘的焰花蛊也快发了吧,想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竟觉得有一丝对不起江知,但是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个萍水相逢之人罢了,最多是个稍微与其他女人有一丝不同的女人,哪里抵得过自己这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弟弟重要,更何况弟弟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这样想着他心里也舒服了一点。
“哥哥,你的心动了一下,还有一丝担心,是因为她罢,那个叫江知的女子”,身为薛凝双胞胎弟弟的薛慎自是感受到了自己兄长的心绪变化。他也知道兄长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得已才那般做的,要说他心里一点都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其实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兄长心里的愧疚,他其实没必要让自己活的那样累的,自己也从未怪过他,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无碍,随他去吧,用不了多久她便是这天地间的一缕幽魂了,我挂念她做什么。”不知是说给薛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薛凝转过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薛慎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