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非靠近程北尧,很小声的抱怨:“是他单方面的认识。”
程北尧笑笑,拍拍她的背安抚,说了什么,许知非点头,乖巧的转身出去。
在顺手关上门的时候看了最后一眼江沉眠,面容沉下来。
程北尧大多数时候是温柔冷静的,本以为他的成就已经足够让他随心所欲,倒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人流露出这种敬意。
还是个完全没听过的人,即使有血缘关系,不……这种敬意不单单因为血缘关系,因为程北尧的眼里还有一些惧怕。
……
陆盛的所有资料一一摆在江沉眠面青,条分缕析详细的不能再详细。
程北尧也是天之骄子,此时逆光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些无奈:“小舅舅,几年难得见你一次,这么一次还是敲诈来的。”
江沉眠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将来意摊开说的明明白白。
要他放陆盛一马。
程北尧听完就笑了,不懂就问:“为什么?据我所知,江氏和陆盛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也是调查清楚了才敢开始收购案,却不防现在杀出程咬金。
江沉眠眉眼平淡,“有人不要命的来求我,否则我不会把手伸到你这里。”
程北尧好整以暇:“我知道我明白,只是,要我让出这么一个心血,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一定是意义非凡的人,才会让心硬如铁的江沉眠动摇,否则谁敢越矩到他那里,纯粹找死。
程北尧猜,一定是女人。
沉稳的人此时也起了好奇心。江沉眠不答。
程北尧大胆猜测,“是……你那个小情人?”
他是有耳闻过唐家小舅舅的私事的,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名字,于是干脆用了“小情人”这个称谓。
江沉眠知道他说的是林饮溪,“小情人”这个称呼实在刺耳,即使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抬眼,眼底都是冷锋:“不许这么叫她。”
程北尧瞬间流露出畏惧:“不叫了。”
他从尔虞我诈里长大,程家里个个都是豺狼虎豹,程北尧的父亲早逝,他可以平平安安的蛰伏长大,除了母亲的保护,还有这位小舅舅的出手相帮。
江沉眠远远比他厉害,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筹谋布局,他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所以程北尧对他,既亲切又害怕。
他很少朝他开口,程北尧丝毫没觉得吃亏,反倒释然,终于有机会可以帮帮江沉眠了。
“不就是一个陆盛,小舅舅要,我就给。”
江沉眠淡笑:“不白要,江氏往后每个季度的利润让给慕北三个点。”
很大的利益回报了。
程北尧听得好玩,故意开玩笑:“江氏对你来说就是个练手的,你就拿个练手的给我让利呀?”
“多了,怕你吃不下。”
江沉眠在走之前,提点了程北尧一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你身边养的可不像是兔子。”
他说的是许知非。
程北尧笑容变淡。
程北尧看人一向很准,他的那双眼睛,能看到人心里去。
只是……“小舅舅,我心里有分寸。”
似乎在反击:“那什么时候我有机会能面对面喊她一句,小舅妈?”
江沉眠的眼神有些讥诮,往外走。
林饮溪并没有离开,她靠在外头的墙壁上,看见江沉眠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小舅舅。”
江沉眠微微颔首。
事实上在他看见许知非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庄晏为什么每次从程北尧那里回来都愁眉苦脸的。自己养出来的人自己知道,庄晏性子细,但藏不住事。
而这个许知非一看就太藏得住了,庄晏要是真的和她斗……或者是已经斗了,怕都是惨败。
日光照耀全城,江沉眠拿着一个档案袋,挡在头顶,微微眯眼。
不过想一想,程北尧朝林饮溪喊“小舅妈”的场景,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林饮溪怕得吓坏。
……
老四接了江沉眠的吩咐,将那个档案袋送到陆盛里去,应下来,“江先生,您是回江氏还是环湖?”
“回家。”他用了这个词汇。
老四立马明白过来。
回环湖是和陆盛一条路上的,陆盛离这里有点远,老四开了车。
等到了陆盛楼下,老四将车停在下面,匆匆进去,江沉眠在车里头等。
陆盛遭遇了重创,路过每一个办公区域都只有寥寥几个人,同享福容易,共患难却很难。
一朝出事,如树倒猢狲散。也太现实了点。
老四有些唏嘘,只希望快点找到唐娇。
刚进入财经那一层,就被前方的骚动吸引了目光。
唐娇是不小心撞到了同事,导致她手里的东西纷纷扬扬全掉在地上。
唐娇第一时间道了歉,并蹲下来替她捡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却不防被那个人重重一推,骤然摔倒在地上。
唐娇意外抬眼,就迎来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都怪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没来之前陆盛还是好好的,你一来就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怪你唐娇!”
周围围了一群人,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已经冲上去挠唐娇的脸了。
唐娇不可思议慢慢站起来,实在没忍住:“你上的学都学到猪脑子里去了吗?”
最近陆盛人人自危,随时都有丢掉饭碗的恐慌,很多人在这种压力之下接近崩溃,而这个人是对她有成见才将气都发泄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当时发给江氏的文件出错的同事。
唐娇不是不理解,只是她说的话实在荒唐又可笑。
而那个女人被这么一激,继续破口大骂:“你是什么好货色,一来就抢任务,我看怕是上了领导的床才抢到的吧!你可真是好本事,我骂你一句都没骂错!”
很难想象,从事媒体行业的人竟然能这么没素养,在如今的现代文明里,出口成脏。
而周围的人,冷眼旁观。
唐娇站在原地浑身发冷,脸色苍白的不行。
她觉得,这些天为了陆盛,为了这些同事到处辛苦奔走,实在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