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这一幕,刺激到了其他人,厅中众人左右查看,都叫了起来:“哪一个?”
“什么人犯上作乱?”
“拿下了!”
“谁干的?”
“哪一个叛徒,胆敢忤逆教主?”
“……”
听得他们大呼小叫,苏理在后面倒是不曾理会,而是一直思考着,待会儿要是让他当众辩驳自己为何假扮神龙教中人,那时应该怎么说才好。
眼见得下面如此乱象,苏荃突然站起,双手环抱,左手随即连摆三下,打出暗号。
只听得刷刷刷刷,长剑出鞘之声大作,数百名少男少女提剑直奔上厅来,将五六十名年长教众给团团围住。
这数百名少年青衣归青衣,白衣归白衣,黑衣归黑衣,五色俱有,毫不混杂,各人占着一个方位,或六七人,或八九人分别对付一人,长剑直指要害,将年长教众分别控制住。
“是我。”
见得这场面,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老教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口中说道。
“夫人,你操练这阵法,花了好几个月功夫罢?要对付老兄弟,其实用不着这么费劲。”
站在他身旁的是八名红衣少女,两名少女长剑前挺,剑尖抵住他的心口,喝道:“不得对教主和夫人无礼。”
那红衣年老教众笑道:“夫人,那条五彩神龙,是我无根道人杀的。你要处罚,尽管动手,何必连累旁人?”
苏荃坐回椅中,微笑道:“你自己认了,那就再好没有了。赤龙使,教主待你不薄吧?委任你为赤龙使,那可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职,你为何要造反?”
无根道人说道:“属下没有反。黑龙使张淡月有大功于本教,只因为他的属下有人办事不利,夫人便要取他性命,这有些不太合情理,因此属下大胆向教主和夫人求个情,饶他一命。”
苏荃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无根道人继续说道:“神龙教虽是教主首创,可是数万兄弟们也曾赴汤蹈火,人人都有功劳。当年起事,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时至今日,有的命丧敌手,有的被教主诛戮,剩下来的已经不到一百人。
属下求教主开恩,饶了我们几十个老兄弟的性命,将我们尽数开革出教。教主和夫人若是见着我们这些老头儿讨厌,要起用新人,便叫我们老头儿一起滚蛋罢。”
苏荃冷笑道:“神龙教创教以来,从没听说有人能活着出教的。无根道长这么说,真是异想天开。”
无根道人问道:“这么说,夫人是不答应了?”
苏荃道:“对不起,本教没这个规矩。”
无根道人哈哈一笑,道:“原来教主和夫人非将我们尽数诛戮不可。”
苏荃微笑道:“那也不然。老人要是忠于教主,教主自然仍旧当他是好兄弟,决无歧视。我们不问年少年长,只问他对教主是否忠心耿耿,现在,哪一个是忠于教主的,举起手来。”
数百名少年男女一齐举起左手,被围的年长教众也都举手,就连无根道人也都高举左手,大家同声道:“忠于教主,决无二心!”
苏荃点头道:“那好得很啊,原来人人忠于教主。不过,那一个是谁,居然没有举手,难不成,你不愿忠于教主。”神色微动,目光看向苏理。
苏理暗道一声糟糕,连忙举起手,低着头,不说话。
瘦头陀站出来道:“启禀夫人,这是属下抓回来的,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假装我们神龙教之人,到处招摇撞骗,属下自然得抓他回来,听候教主和教主夫人发落。”
苏荃点点头道:“此事先放一边,待会儿再议。既然大家都是忠心,那么我们这里的人就没有反贼了?恐怕有点不对头吧?得好好的查问查问。众位老兄弟也只好暂且委屈一下,都绑了起来。”
数百少年男女齐声应道:“是!”
一名身穿白衣的魁梧大汉叫道:“且慢!”
苏荃道:“白龙使,你又有什么高见?”
白龙使道:“高见是没有,属下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苏荃道:“啧啧啧,你指摘我处事不公平。”
“属下不敢,属下跟随教主二十年,凡事勇往直前。我为本教拼命之时,这些小娃娃都还没生在世上。为什么他们才对教主忠心,反说我们老兄弟不忠心?”
苏荃笑吟吟的道:“白龙使这么说,那是在为自己表功了。你岂不是说,倘若没有你白龙使钟志灵,神龙教就无今日?”
白龙使钟志灵道:“神龙教建教,是教主一人之功,大伙儿不过跟着他老人家打天下,有什么功劳可言,不过……”
苏荃道:“不过怎样啊?”
钟志灵道:“不过若是我们没有功劳,那这些十几岁的小娃娃就更加没有功劳。”
苏荃道:“我不过二十几岁,那按你所言,我也没有功劳了?”
钟志灵迟疑半晌,道:“不错,夫人也没有功劳。创教建业,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
苏荃缓缓的道:“既然大家没有功劳,那杀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
说到这里,眼中闪烁过一阵杀气,脸上神色仍是娇媚万状。
钟志灵怒叫道:“杀我姓钟的一人,自然不打紧。就只怕如此杀害忠良,诛戮功臣,神龙教的基业,要毁于夫人一人之手。”
苏荃道:“很好,很好,唉,今天我累了。”
她这几个字说得懒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杀人的暗号。
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长剑同时挺出,一齐刺入钟志灵身子。
七剑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
钟志灵叫道:“教主,你……好忍心!好……”随即倒地而死。
然后这七名少年便退到廊下,行动极是整齐。
教中老兄弟都知道白龙使钟志灵武功甚高,但七剑齐至,他竟无丝毫抗御之力,足见这七名少年为了今日在厅中刺这一剑,已不知演练了多少遍,实在到了熟练至极的地步,无不心下栗栗,顿生兔死狐悲之感。
苏荃打了个呵欠,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口,显得娇慵之极。
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对于钟志灵被杀,宛如没有瞧见一般。
洪苏荃轻轻的道:“青龙使、黄龙使,你们两位觉得,白龙使谋逆造反,是不是罪有应得?”
一个细眼尖脸的老者躬身说道:“钟志灵反叛教主和夫人,处心积虑,由来已久,属下十分痛恨,曾向夫人告发了好几次。夫人总是说,瞧在老兄弟面上,让他有个悔改的机会。
教主和夫人宽宏大量,只盼他改过自新,哪知道这人恶毒无比,实是罪不可赦。如此轻易将他处死,那是万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无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
苏荃微微一笑,说道:“黄龙使倒还识得大体。青龙使,你以为怎样?”
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汉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视,斥道:“滚开。教主要杀我,我不会自己动手吗?”
八名少年长剑向前微挺,剑尖碰到了他衣服,那汉子嘿嘿几声冷笑,慢慢提起双手,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衫,说道:“教主、夫人,当年属下和赤、白、黑、黄四门掌门使义结兄弟,决心为神龙教卖命,没想到竟有今日。
夫人要杀许某,并不稀奇,奇在黄龙使殷大哥贪生怕死,竟说这等卑鄙龌龊的言语,来诬蔑自己好兄弟……”
猛听得嗤的一声急响,那汉子双手向外疾分,已将身上长袍扯为两半,手臂一振之间,两片长袍横卷而出,已将八名青衣少年的长剑荡开,青光闪动,手中已多了两柄短刀。
嗤嗤之声连响,八名青衣少年颈口中刀,尽数倒地,伤口鲜血直喷。
八人尸身倒在他身旁,围成一圈,竟排得十分整齐。
这几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不及掩耳。苏荃一惊,双手连拍。二十余名青衣少年上前,挺剑拦在青龙使身前,又团团将他围住。
青龙使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夫人,你教出来的这些小娃娃,脓包之极。教主要是靠这些小家伙来建功克敌,未免有些不大顺手罢?”
七少年刺杀钟志灵,洪教主犹如视而不见,青龙使刺杀八少年,他似乎也无动于衷,稳稳坐在椅中,始终浑不理会。
苏荃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惭愧,嫣然一笑,坐下身来,笑道:“青龙使,你刀法高明得很哪,今日……”
忽听得呛啷啷呛啷啷之声大作,大厅中数百名少年男女手中长剑纷纷落地,众人大奇之下,眼见众少年一个个的摔倒在地,各人也随即察觉到头昏眼花,立足不定。
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跟着其余人也摇摇晃晃,倒了下来,顷刻之间,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洪夫人惊呼:“为……为什么……”身子一软,也从竹椅中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