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区昼夜温差大，他们找的这个客栈是朝高原里最好的客栈，铺有地暖，一进屋就有一种温暖如春的错觉。
但是盖了两床厚重的被子的凤菀，却并没有这种错觉。
她将自己包的很严实，只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而后她看着玄天端了一个药碗朝她走来。
“这是什么？”凤菀笑问。
玄天走到她的床前，坐下后将她半扶起，答：“一碗姜汤，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我不冷。”
凤菀回答，但还是下意识去接过那碗姜汤，只是当她的手触及当玄天的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颤，接着，她端着那碗姜汤，而玄天的大手却将她是手给包住。
她凉如寒冰的手瞬间就感受到了温暖。
“这样都不冷？”
玄天的尾音微微上扬，语气中包含心疼与责怪，让凤菀听了，感到了略微的羞愧。
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心了，尤其是所爱之人的关心，有任何委屈与苦楚，都咬紧牙关往肚子里咽，面上强颜欢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怕是这五年与她关系最近的亚伦也都被她骗的团团转，尽管亚伦知道，她这具身子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了，但是凤菀在他的面前，还是那个不骄不躁、从容不迫的样子。
亚伦是她回国的契机，在某种意义上，她和亚伦属于互相利用的盟友关系，如果她让亚伦看到一丁点的脆弱，都可能动摇和亚伦的同盟关系。
因此，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让她锤炼成一个不动声色、不痛不痒的形象，而且这张面具，戴上去就很难再摘下来了。
凤菀与玄天对视片刻，片刻后二人都同时将目光转开。
凤菀讪讪一笑：“没关系。”
有些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早已从本质从根源坏掉了，只是外人很难发现而已。
就如同凤菀和玄天，他们分离了五年，这五年各自经历苦楚，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他们的感情也是如此，里面已经掺杂了很多很多的杂质，比如西洋人、比如林锦城，再比如很多很多。
这些掺杂其中的杂质，让二人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坦诚相待。
凤菀主动忽略掉这一丝尴尬，不动声色的将玄天送来的姜汤喝掉。
片刻后，她抬起头，将手中的小瓷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却见玄天正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他的瞳孔幽深，就那样无悲无喜的静静的看着凤菀，却让凤菀有一种沦陷其中的错觉。
她垂首笑了笑：“怎么了？”
话音刚一落下，玄天就上前，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凤菀，无形中造成了一种威压的气势。
凤菀的心颤了几颤，而面上却仍然挂着浅笑，只是那笑容中竟有些僵硬与局促。
“怎、怎么... ...”
玄天没有等她说完，就摘下了她挂在鼻梁上的琉璃镜，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俯身贴了上去。
二人鼻尖相碰，无论是清明还是故作清明的双眼，此时装的都只有对方而已。
一个吻缠绵而又带着一点点凶狠，凤菀本来就因为高原反应而有些缺氧，现在被玄天给问的七荤八素的，更是几乎要窒息过去。
好在玄天手下留情，到底没有就这样让凤菀直接一命呜呼。
他松开了凤菀，而双手却依然视若珍宝的捧着她，随后在她那坑坑洼洼的右脸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很轻，轻的仿佛怕碰碎了。
凤菀的心一颤，眼泪率先决堤而下。
“疼吗？”玄天问。
凤菀摇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弄得？”
“... ...嗯，”凤菀微微垂首，语气有几分哽咽，“不小心，遇到了火灾。”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玄天，声音也很小，小的微乎其微。
玄天蹙眉看着她，本能的感觉事情并没有凤菀说的这么简单，但是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凤菀的耳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没关系，无论你怎样... ...”
他的话没有说完，说半句留半句，但是凤菀却已经能从中和只言片语来推断出全句，无非就是‘生死不渝’之类的，她自认为早就了解且相信玄天了。
二人静默了一瞬，玄天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锋一转，问：“这里是朝高原，你怎么知道兵工厂在这里？”
凤菀也想要将当前的尴尬氛围驱散，因此没有保留就说：“我在林秀秀的账本里看到过，那里有四个字‘茶马互市’，所以我猜运到平虎山的武器，走的是茶马古道的路。而且朝高原地广人稀，是个研究武器炸药的好地方。”
“所以，平虎山爆炸的那天晚上，你就已经知道了兵工厂的大体位置？... ...”
玄天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寇依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几位官爷，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的房间，夫人第一次出远门遂我们家老爷行商，身体不适，还望几位官爷您见谅啊！”
寇依的声音有着与身体不成比的粗犷，声音穿透力很强，让凤菀和玄天清晰的听到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接着就听寇依继续道：“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还望几位官爷您体谅一下。”
“好说，好说，女人家嘛，就是麻烦多，近来有位大人物来朝高原，上面让我们注意点，排查可疑人物，你们平日里经商注意点，晚上闲着没事别出去乱逛！”
“哎，是是，谢谢官爷提点。”
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想来是寇依将那几位官差送下了楼。
经过这么一打岔，二人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凤菀提前知道了兵工厂的位置而没有动作’的原因。7
凤菀下意识看了玄天一眼，却只见到了一片模糊，她下意识想要去拿小几上的琉璃镜，然而手却被玄天握住。
“不要带琉璃镜了，我当你的眼，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