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居的姑娘虽然火辣,倒也没有由着性子胡来。倾城面容清秀,举止优雅,对她们轻轻微笑,举杯示意,倒是赢得了她们的好感。
“公子,是我暗香居招待不周嘛?你怎么一直在吃酒,都不和我们一道玩耍啊?”尹姬娇嗔。也不知是为何,自从倾城进来,暗香居就再没有一个人进来了。
“我只图个好玩,你们管自己玩乐就是,不必顾及我。”倾城从善如流,谁说女儿家非要依附男人,她偏就欣赏这些拿男人当玩物的姑娘们。
“公子,我叫尹姬,不知公子贵姓?”倾城越是这般不解风情,尹姬就越是感兴趣,想逗逗她。
“我姓顾。”
“哦,原来是顾公子。顾公子瞧着面生,不像是梵川城里的人,不知是为何来此地啊?”尹姬为她斟酒,选的是甜甜的桃花醉。
“我一路游历到贵宝地,背着家里人偷溜出来玩,见你们这里往来热闹,便不由自主地走进来了。”清楚这话似真也假,反正就是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她。
“尹姬姑娘,今日暗香居是不开门做生意吗?怎的不见你在外头迎人?”
尹姬正与倾城攀谈,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凶恶的叫门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郭三公子,你又来找你弟弟么?我都说了,他不在这里,你上别处寻去吧。”清姬没好气地说。
“我弟弟自从来了你们这儿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如今又不许他再来!”
…这怎么还自相矛盾呢,既嫌弃人家,还抱怨不让来。
“郭三公子这话说的稀奇,我暗香居打开门做生意,郭四公子想来就来,想不来自然也可以不来,谁还能管的住他呢!”
清尹姬牙尖嘴利,郭三公子一时竟也没了说辞,转头看了坐在一旁的顾倾城道,“这位公子可听句劝,这里的姑娘都是吃人的魔鬼,最是不能沾惹的。”
“郭三公子,你年纪轻轻怎的就如此古板,难不成来我们这儿的就一定是寻欢作乐?就不能是排忧解闷,畅聊天地?”倾城不语,但清姬依旧咄咄逼人。
郭三公子以为倾城也被她们迷了心智,不禁出口恶语相向。“小爷可是为你好,谁不知道她们暗香居里头道行深的很!”
“哦。”呵呵,道行深不深她是不知道,反正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明明是个欢场,却不见欢声笑语,往来人烟不绝,却好似都被噤声了一般,因此他们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扰人。
“小爷我今日便不走了,除非你们交出我弟弟!”这郭三公子也是个死脑筋的,他一屁股坐在那里与顾倾城面面相对,一团孩子气。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都对我们无意,这叫什么事啊。”一名美艳歌姬噘嘴。
“正好我也是累了。”另一位娇俏女子抱着玉石琵琶不以为意,“清姬姐姐,大人今日已在芊箬姐姐处歇下了,我们可以回房休息了吗?”
“没看着外头还有人在,你们就不能消停些吗?”清尹姬蹙眉。
“姑娘们不必顾及我,我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如今见识过了,略坐坐也该回去了。”她虽不是男子,对女色并无兴致,既然姑娘们累了,她就怜香惜玉一些,让她们回去歇着吧。只有她们散去了,她才有机会去瞧一瞧这位所谓的贵客。
“我也不用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着。”郭三公子磨蹭到顾倾城身旁,“我和这位公子做个伴就好。”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计较,尹姬便让姑娘们各自散去,只派了两个手脚伶俐的小姑娘在一旁伺候着。
倾城环顾四周,大约确定了暗香居表面上的格局,她想往深处再去探探。“我要回去了,郭三公子请自便。”
“是真的要回去,还是想去探个究竟虚实呢?”郭三公子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瞧她。
倾城又留下一朵金莲花,没有理会郭三,只一味往外头去了。
“你不必理会我,只当我是一个同路人,左右我也是要去找弟弟。”郭三跟着她一道出了来。
“你要跟便跟。”倾城忽快忽慢,却怎也甩脱不了他,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暗香居春楼浅室
“大人今日疲累,芊箬为您按按可好。”芊箬的声音婉转悦耳,容貌极尽妖娆,可谓是姿颜姝丽,可她偏生不喜浓妆,只略画了眉眼,领口低开,低眉顺眼,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芊箬不必麻烦,先歇下吧。”被称作大人的男子竟是方才目不能视物的垚光,他让芊箬自行梳洗歇息,独坐窗前沉思。
芊箬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大人来暗香居从来只点她服侍。只是说是服侍,也不过是在她房里略坐坐,或是歇个小觉而已,从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有时候她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是不是…可她又不敢往深处想,毕竟是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所倾慕之人。
“你弟弟?”倾城见现在的郭三不像是个莽撞的,便想从他入手,听听暗香居有什么辛秘。
“其实我也并非全都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郭三狡黠一笑,“他哪用得着我操心事,我不过是好奇想知道这样一个小小欢场,究竟有何奇特之处,能吸引如此多的天潢贵胄。”
其实说是贵胄,也左不过是四境那些闲散王爷和荫封侯爵之类的,往常这些也没什么打紧。可是自打他追着四弟来了梵川,竟在偶然间发现了内里的不寻常之处。
“怕是不只如此吧。你就不怕我是来灭你口的吗?”
他们避开暗香居里头那些姑娘们的香闺,一点一点逼近最在内里隐蔽处的春楼。
春楼内果真是奢华却不庸俗,古典中透着张扬,雅致中不乏高贵,细看处处是雕梁画栋,是笔墨中无法形容的富丽堂皇。
“你与我目的相同,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别看郭三还比倾城小上三两岁的,其实心里像明镜一般清楚。
浅室内的芊箬终是敌不过睡意沉沉睡去,垚光回身为她掖好被角,吹灭了蜡烛。
晨曦微露,床上好眠的人儿翻了身,只想继续睡下去。可偏生床头有人淘气,一会子捏捏她挺翘的鼻子,一会子亲亲她的脸颊。
“别吵,再让我睡会儿。”她许久未睡得如此安稳了,只除了那些有他相伴的日日夜夜里。
“不要,不要。醒来,醒来。”奶声奶气的小虎音倒是惹人欢喜的很,只是,哪来的小孩子吖?她心中有一百个疑问,却依旧不愿意睁开眼睛。
“醒来,醒来。”小孩子还是不死心,捏住她的鼻子,不让透气。
真是没完没了的,倾城只想把这熊孩子从床上掀落了去。
“是小意,是小意。醒来,醒来。”说来说去就这两个字,倾城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身前这小捣蛋,固在胸前。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样淘气。”这个叫小意的孩子天生爱笑,倾城一逗,便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了,让人听了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抱着眼前这孩子,就是抱着了全世界。
“我是小意,是小意。”
倾城瞧着这孩子不过才周岁左右,便能吐字如此清晰,看来家里人教养得还不错。这个叫小意的孩子生的白白净净,眉眼虽未长开,却是眉目如画,再看他穿着精致,应该是被人精心养着的吧,不知是梵川城里谁家的小少爷。
梵川城?!
倾城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小意,乖,你先下来好不好。”倾城把小意从自己身上拔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里侧,环顾四周,竟无一人。
“小意乖,小意乖。”小意重复倾城的话,萌萌哒歪着自己的小脑袋。
“小意,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有没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奇怪,郭三跑到哪里去了,她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外头天已经大亮,卫昶他们应当也知道自己不在房中了,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来。
“月明,月明。”
好吧,小意一个小孩子,看样子也不过才一两岁,她放弃与他沟通,略微修整了一下便下床走动,准备自己去找寻答案了。
打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海,一条石子路,无他。
可恶,究竟是谁把她弄这儿来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