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平皱眉。他不是没注意到床上破旧的被子下那微微拱起的人形。但是从那隐隐散发出的死气预示着这人已经活不长久了。死气的修炼从叶澜平记事起就一直在进行。到现在,叶澜平已经能看到死气聚集时那微微泛起的黑气。即使一个表面看着健康的人,如若泛着死气,那么这人身体内里多半已经被侵蚀五脏六腑,命不久矣。
而床上之人虽呼吸平缓,但是,叶澜平从死气的浓度判断,最多不超过三天。
叶澜平抬头,与之前相比脸上竟是严肃之色:“你扶我起来,让我看看病人。”
许是动静太大终于让昏睡的人苏醒,一道苍老的妇人夹着喘气的声音响起:“阿...阿福,是你吗?”一只枯瘦的手像是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
旁边的男子像是被定住了片刻,随后还是闪到床边伸手握住。
“我在。”
原来这男子名唤阿福,倒真是名不对人,叫富贵不是更好听。看来床上的应该是他的娘亲或者是奶奶?
“过来。”名唤阿福的男子还真不客气,到底是谁有求于谁啊。
叶澜平上前,还没反应过来忽的一道剑光闪过,手上的白绫就被挑断。叶澜平还没来得及哀叹下那已经成为碎布的腰带。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床边。
叶澜平回头狠狠瞪着阿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蛮横又粗暴,没有我你休想救回她!”
“你能救回她?”
叶澜平没回他,只是转过头,探查妇人的生命体征。拿过那干瘪枯瘦的手,两指切脉。缓缓探入灵气游走在其身体的五脏六腑。片刻才停下。
“她这样多久了?”叶澜平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妇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懂修炼的普通人家,但是体内之相有股邪气不断游走,攻击着五脏六腑。吸走身体里的精血气力。如果是修炼之人,可能是被其他人的灵力注入攻击导致,但如是平常人家,只能判断是被下毒或是下蛊了。
但是,说来也奇怪。遇乐镇虽在芙殇林居山下,但山下的居民极少修炼之士。依山傍居,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除了每十年芙殇林居弟子出世之时,四大阁的修士齐聚争抢一番,遇乐镇才能在世人中留下个名字。其它时间,也只是一个芙殇林居山下的一个小镇这样的代名词。淳朴的村民过着朴实的日子,不参与世家子弟之间的事。哪里来的毒或者蛊呢。
“三天前。”听到回答,叶澜平回头看着阿福。眼眸低垂,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只是握着剑的指关节泛着白。
“还有呢,具体点,有异样之前是什么状态,吃过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三天前,从竹柏坡回来开始有异样,先是全身无力,然后不吃不喝,身体迅速消瘦。”
“有没有呕吐?”
那边沉默了片刻。“有”
“有没有双目会短暂性的失明?”
“有”
“有没有神志不清或者胡言乱语?”
“有”
叶澜平心里有些了然。他看向阿福:“竹柏坡距离这里多远?”
“不知道。”
叶澜平一口气没提起来,“不知道?你不是这里人嚒?”
“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救她。”
叶澜平只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没猜错的话竹柏坡之所以叫竹柏坡,应该有成片的竹林和柏树,像这样的及阴之地深处会衍生一种类似苦寒丁的术耳草,状似人耳,其茎为紫色,根为白果。”
见阿福露出困惑之色,叶澜平心情极好的继续:“苦寒丁能清热解毒,消肿止痛。而和它长的很相似的术耳草其实是一种毒草,并且在瘴气的加持下毒性很强,我想床上这位应该是想为某人疗伤而深入密林之地采集草药才会阴差阳错的碰触到了术耳草而中毒的。”
“怎么解?”
“术耳草的根炼化加之灵力催进体内游走化解术耳瘴气毒素。”
“她能撑多久?”
“三天。”
“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寻来。”说完便提剑出门了。
叶澜平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愣了片刻。“我这是自由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跑路才对。”
“阿...阿福...”床上的老人已经是没有意识的呼喊了。看来阿福对她真的很重要。
叶澜平有些无奈的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干瘦的面孔,如果不是因为中了毒而这般的不成样子,也应该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师傅告诫过我,在外行事要小心谨慎,并且还不要过多的插手各大阁和仙派的事,但是这里这样偏远,远离各门各派,又有这样一个需要医治的小老太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絮絮叨叨的叶澜平将左手两指合并贴于老人家的眉心,催动传清术。
“毒门开,生门进!”眉心集聚黑气往叶澜平左手上涌,在手臂上若隐若现形成一条极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胸口。才堪堪褪去。
叶澜平迅速在胸口点了两个穴位,滑至丹田之处,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的细汗。
片刻之后才回神,运转体内百脉。
“阿..福,是你吗?“
”老人家,我是来给您治病的,不是阿福。“叶澜平将翻起的被角掖好。
”您好好休息吧,睡一觉醒来就痊愈了。”许是太疲惫了,老人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屋内屋外仿佛都进入了梦乡一般,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