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施展一次传清术。将元丹侵入的毒素分离。
若干年前,叶澜平给不务正业的师兄打下手时,被迫着解百岁无忧,当时七八岁的他耗费了三天三夜。末了被狠狠的嘲弄了一番。作为第一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试毒者,还得自己来解的孩子。之后的三个月愣是没跟师兄说过半句话。
当最后一丝毒素分离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叶澜平撑在浴桶边似乎用完了所有的精气神。趴在桶边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当再次醒转过来时,叶澜平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院子的谈话声逐渐清晰的传来,叶澜平一出门就看到高大的枣树下支了一张小桌子,上面都是一些针线布料,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福婆婆手上在缝补衣物。坐在另一边的舒笑臣眉眼温和的看着,不时点头回应。还真是一幅母慈子孝的场景。
叶澜平也没上前,靠在门框上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看着。
“起了就过来。”本背对着他的舒笑臣忽然转过头来叫了一句。福婆婆才看到靠在门边的叶澜平。
“婆婆,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叶澜平摸摸自己的肚子走到两人身边。
“醒了就好,我去给你煮点面条,阿笑,你跟小神医在这里坐坐。”福婆婆欣喜的放下手上的针织活。顺带摸了两鸡蛋向厨房走去。
叶澜平坐到福婆婆的位置上,“阿笑?你跟婆婆坦白了?”
“我相信我中的是你说的百岁无忧。”
“啊?”叶澜平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跑这来了。随即便有些大言不惭的开口“行行行,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以身相许你也不行,要是你实在感激我不如......”
“连你都能解的毒,应该不是黄泉无悔。”
叶澜平脑子转了一圈回过神来,习惯性的皱眉“我觉得你好像在鄙视我。”
舒笑臣似乎心情不错,微微扬起嘴角“把好像去掉。”
叶澜平后悔怎么没把这张嘴给他毒哑。
“你还别说,还就是我这个庸医救的你。”叶澜平斜了一眼,怪腔怪调的一句。
“不过你似乎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没用。”
叶澜平感觉再跟他多说两句能气的升天。“我没用?你这是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
舒笑臣稍稍欠了欠身,歪过头:“你的名字。”
叶澜平老觉得跟不上面前这人的思想,只呆呆的答道:“叶澜平,波澜壮阔的澜,平平淡淡的平。”
“喔,知道了,小庸医。”
“你!”叶澜平简直觉得这个人其实就是在拿自己取乐。但是也没真的动气,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觉得自己中的是黄泉无悔?”
舒笑臣眼眸移步到叶澜平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审视:“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叶澜平撇了撇嘴:“好歹我是你恩人,我当初还不如让你自生自灭呢。”
“你不会的。”舒笑臣笃定的回答。
叶澜平自己都有些错愕:“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对面的人轻轻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原先那枚猩红的点痣已经变成了褐色,褪去了妖冶。“从第一面开始,你就盯着这里看了很久,你虽柔弱,但不至于任我摆布。你应该是看出我中了毒,也知道这毒的特征。”
叶澜平没答话。
“加上你对这种毒的了解和医治,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配置出毒药的人,但是从你勇斗啮齿狼来看,我觉得这个推测不是很成立,充其量是能人身边的小厮或者偷学的杂役之流。”当然,舒笑臣是不会说他还趁着叶澜平昏睡时查了他的包袱。
“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一定想从我身上问出下毒的人。”
叶澜平的确是盯着那枚猩红的痣良久,只是当时觉得面相不好,并没有深想到这一层。但是,在松柏坡,被舒笑臣抓住手腕时,叶澜平才得以探探虚实并确定。
五年前的津梁城一战,师兄可是处在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却是人间正道的对立面。自那一战后杳无音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各大阁也是伤亡惨重,芙殇林居百年清誉为世人所诟病。但是,各中细节却是在各大阁主之间虚以委蛇。三大仙门派互相压制,不得插手入世弟子与四大阁之间的事,于是调查起来格外的难。这也是叶澜平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三个月出来的原因。
沉思片刻,叶澜平属实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谈话“对,你告诉我就当抵了我对你的救命的恩情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你在我说你中的是百岁无忧的时候明明提出了质疑,并确信自己中的是黄泉无悔。两种属性相似的药,症状也相同,你确信是无解的黄泉无悔,那么说明你知道下毒的人是想至你于死地的人。但是为何却是有解的百岁无忧,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你还不笨。”舒笑臣淡淡的开口。
“我聪明的很。”
“所以你应该也看出来松柏坡的啮齿狼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哪的吧。”
“嗯。”
“既然松柏坡想着截杀我,那么这里追杀我的人自然也能查明。”
“你的意思是?”
“这里大概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是那帮人所忌惮的亦或着他们有什么事情使他们不得不撤退了。”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有我,有福婆婆......”略沉吟片刻,叶澜平还是直愣愣的问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吧,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那种?”
“不。”叶澜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那人接下来:“偶尔也强抢民男。”
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叶澜平觉得舒笑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