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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裂変-Raspad-

1、

并不是所有人都回来了。

英看着这些余恐未消的同伴们,深深为自己草率地同意窦怀准的计划而懊悔。

杰克和訚千代没有回来,多方面的讯息也指出: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们没有作出哪怕一次信号或回应。

窦怀准失踪了。苏是,他还是个孩子,几乎是跑两步摔倒又爬起回到“营地”的。见到英时,他怀着哭腔甚至没法说完整一句话。

最后他坐在靠近神秘人形的地方,用白色袖口擦去泛溢的眼泪,道出他的遭遇:

“我和他沿着(中间的)路线探索。一开始很顺利,我拉着他的衣服走在他后面,他方向感很好,没有一次往后望过。渐渐的,我们远离了‘营地’,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说要去找另一支队伍,我当时不知道是哪一支。”

“是杰克和訚千代的B组,窦怀准那时就发现了他们有问题吗?”

苏是点点头,继续说道:

“转变方向后,不到一百步我们就碰到了墙壁。”

苏是不安地看了一眼英。英沉思了一会儿,示意他继续。

“我们决定往墙壁左侧走,‘那样即使我们找不到他们也可以探查一部分的边界’,他是这样对我解释的。

“但是这一次,我们同样不到一百步就碰到了墙。”

“这个房间不是四边形或者别的什么多边形,这是一个迷宫,我们身陷米诺斯的迷宫。”

记忆中窦怀准的话语和当前英的话语重叠,根据现有的讯息,他们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判断,苏是眼神恍惚。

“然后呢?”

“然后他就突然不见了呜呜呜,就好像是我不自觉放开了他,他就消失——消失不见了嘁嘁嘁……”

男孩把脸埋下,抽泣着。

“不是你的错,”英抚摸着他的肩膀,“意外在所难免,这个时候更加需要我们团结起来,共度难关。”

“英,”回来后就一直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的亚当斯忽然抬起头,“我要去找伊莱恩。我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两个人行动都尚且发生了这么多意外,一个人走入黑暗只会在其中迷失!英认为自己必须阻止他。

但当他看到亚当斯那浅绿色瞳孔反射的眼神时,他知道这不是他可以阻扰的决心。

可是英不愿意放弃。

亚当斯站起,穿好西装外套,把金丝眼镜的残骸收进口袋。

“他要去,你就让他一个人去嘛,”少女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们可以自己通关这个游戏。”

2、

柳如是。

她背靠着墙,黑底的鸭舌帽上用白笔写着“血小板”,娇俏的脸庞比起苏是都毫不逊色,上衣白色加绒牛仔外套,内里金属色背心,下身同色紧身牛仔裤,脚蹬纯白短靴,露出洁白圆润的脚踝。

这么酷酷的女高中生在校园并不多见,英虽然没读过高中,但是高中校园他还是进去过的,碍于规定,拥有相似打扮的她们之间并不容易区分出来。

柳如是仿佛天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在那些女生中找到她不会比在一堆五彩水果硬糖里发现一块巧克力更难。这样的人是孤独的,也是独立的。

“通关游戏?”英开始感兴趣。

“是的,”柳如是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这个未知物体,它发出的声音都是在告诉我们讯息,这些讯息也就是,这场游戏的规则。”

英整理了一下目前解读的单词。

“欢迎”——欢迎我们,“仆从”——指神秘人形(游戏管理员),“囚徒”——指我们(玩家),“游戏”——这是一场游戏,“bang”——?,“Guys”——还是指我们,“guy”——武器(游戏装备),“杀死怪物”——通关条件……

这确实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看向少女,说:“你如何确保能通关呢?如果说要用武器杀死怪物,我们既没有武器,也找不到怪物。”

“枪那种东西我们确实没有,但是怪物不就在我们眼前么?”众人顺着少女的视线,目光汇聚在一声不吭的神秘人形身上。

“我们没法徒手破坏它,”亚当斯说,“它的外壳很像金属,并且十分坚韧。之前的那根铁棍估计能留下印子,如果有膂力过人的家伙,说不定还可以击破外壳,但铁棍一定会报销。”

“让我来,”柳如是从绝对领域拿出一根铁棍,走近神秘人形,“你们该不会以为铁棍只有一根吧?这个游戏比你们以为的要公平的多。”

她躯干下沉,双手握棍,目光凌厉,仿佛在挥舞一根压缩棒球棍。

“嚯——”

惊人的破空声,四个男性没有人看清女孩的动作,只一个瞬间,被击中的物体就扭曲了形体。

柳如是松开已经弯折的铁棍,这一击震得她虎口发麻,但是成效斐然,神秘人形左肩到左胸一块完全凹陷下去,中间甚至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众人呼了一口气。

但事情并没有按她所想的那般结束,她退后几步,说:“它还没死。”

那口气又被提了上去。

“它好像还是不会动,”英不解,“一开始的时候,它不仅走了出来,甚至还有过压手这样的人性化动作。”

“它都快坏了,你还想怎么样?严监生跳起来和你共舞一支探戈?”

少女围着神秘人形绕圈,突然问道:“你们印象中的‘怪物’是怎么样的?”

你这样的。

这个想法立即他们用心灵橡皮擦抹去了。

“达·芬奇、卡辛斯基、D·B·库伯!”苏是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高昂,也许,他很崇拜他们。

“伊莱恩的初恋。”金发男人亚当斯揉了揉太阳穴。

“哥哥!”Anonymous(匿名者)尖叫。

“呃,吸血鬼?狼人?僵尸?”英开始怀疑起自己认知的常识。

“鬼正!”柳如是盯着英,“那么它们怎样才会死亡?”

“心脏被破坏。”

英已经明白过来,他拾起那根弯折的铁棍,对准裂口猛然一插,进去了,但是没有抵到实物的感觉,他感到有些奇怪。

于是铁棍被抽出,眼前的景象着实震惊了众人——铁棍插入的部分已经赤红软化,抽出来时“瘦”了一圈。

神秘人形物体内部是出人意料的超高温环境!

“这可能有2000摄氏度,”柳如是的脸色有点难看,“把这根铁棍用完吧,动作快一点,也许心脏很脆弱。”

……

看着英手中那只有匕首大小的铁器,柳如是无奈地承认:“我们必须找别的武器了。”

3、

窦怀准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没有人陷害他,他是被自己困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的最早的那个,但他知道自己是第一个拿到枪的那个。

那是一把十分罕贵的韦森M500转轮手枪,该型号被誉为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之一,空枪重达2.32㎏。窦怀准手上的这把还要重一些,里面满满当当的塞有五发.50口径子弹。

窦怀准是军校毕业,专业是犯罪心理学,他很清楚在这种密室环境里,这把威慑力巨大的武器意味着什么。

不能让任何人得到它!

窦怀准用自己在其他人和这个恶魔之间竖起屏障——他把它藏到了这个“扭曲空间”里。

“扭曲空间”,是这片黑暗中的一种神秘现象。举个例子,当你在现实里遇到一个岔路口时,往左边走,会进入空间A,往右边走,就会进入空间B,现实中A和B当然是连接在一起的,但是这片黑暗里,A和B是平行的,这两个空间叠加但不干涉,平常的通过只会进入A,需要沿特定的路线,才能进入B。这无疑是现状下最好的保险柜。

他原本已经发过誓,绝不会回到这里,也不会将它的存在告诉任何人。行过的那段黑暗通过冷静的思考赋予他全新的视角,他后知后觉地识破了某人的谎言!

谎言!谎言!全部是谎言!!

窦怀准怒火中烧。他故作冷静地偏离原路线,甩开苏是——这个男孩很聪明,他相信他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一头钻进黑暗,寻找他的“扭曲空间”,凭借出色的记忆力,这轻巧的很,但取到枪后,空间突然变得混乱!

之前用来脱离的路线失去意义,窦怀准必须重新找出安全出口。

这是暗无天日的米诺斯的迷宫。

拥有数不胜数的墙壁,却没有一个路口似的转角,这是一种反直觉的空间错位,只能靠一遍遍摸索试验出唯一通路。

准则是至少有一只手绝不可以离开墙面。墙壁是黑暗的边界,失去墙壁就会在黑暗中永世沉沦。

窦怀准提着左轮,抚摸着弹仓,里面的五颗子弹,一颗留给怪物,剩余的就让骗子坦白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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