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妤咬住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有反驳，就是默认。
杜暖暖那点重逢的喜悦全部都瞬间消失了，她完全不敢相信，白子妤居然怀孕了，虽然显而易见，这就是事实。
“是林肆的，对吗？”杜暖暖轻声问。
白子妤点点头，扶着墙壁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淡淡道：“我刚出来不久，就知道了。”
杜暖暖联想到白子妤突然发给自己的短信，走过去坐下，慢慢问：“所以，你才情绪不太稳定，对吗？”
“是。”白子妤苦笑一声，“刚发现的时候我挺害怕的，那时候就想联系你，但我又没胆量，也不好意思，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这次要不是我过来，你还是不会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暖暖，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明白吗？”
杜暖暖忍不住叹息，“子妤，我明白你的难处，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怎么能扛得过来，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不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暖暖……”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
白子妤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开口，“好。”
两人沉默片刻，杜暖暖看着白子妤的肚子，问了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她问：“这个孩子，你打算生下来，对吗？”
“是……”白子妤丝毫都没有犹豫，她十分认真的回答，“虽然我和林肆已经分手了，但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骨血，这个孩子即将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不能就这么把他扼杀掉。”
“我明白。”
“还有……因为这个孩子是林肆的，所以我更想生下来。”
杜暖暖心道果然，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子妤，你还是放不下他吧。”
“没有那么容易的。”白子妤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露出怅惘哀伤的表情，“这些天，我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了，我已经不知道我对他到底是爱情，还是不甘心，抑或只是一种执念罢了。”
杜暖暖没有开口打断白子妤，她静静的听着，听着白子妤的心声。
“而且，林肆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讨厌那个女人，所以我不能和她一样。”白子妤淡淡一笑，“而且我也有我的私心，只要有这个孩子，这辈子，林肆都必须和我有剪不断的关系。”
“你要为了林肆，搭上你的一辈子吗？万一过段时间，你就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呢？”杜暖暖不忍心看白子妤陷得这么深，假设道。
白子妤摇摇头，“很难了，暖暖，你没发现吗，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真的，很难再去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是……”
“如果有一天你和顾皓晟分开了，你还会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别人吗？”白子妤反问杜暖暖。
杜暖暖顿了顿，摇了摇头。
别说以后了，这段时间她也发现了，她虽然嫁给了梁飞，但对梁飞的感情，远远没有对顾皓晟那么深。
或许，人的心是有大小的，一旦某个人走了进去，填的满满的了，其他的人，就再也没有空位置了。
“子妤……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吗？”末了，杜暖暖问白子妤。
白子妤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真的吗？”
“放心。”
晚上杜暖暖在白子妤厨房做了晚饭，两人吃完后正聊天呢，顾皓晟来了，他是来接杜暖暖回去的。
“子妤，我明早再来看你。”
“好。”因为有顾皓晟在场，所以白子妤敛去了所有悲伤的情绪，换上笑盈盈的面孔，嘱咐杜暖暖和顾皓晟，“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路上小心点。”
顾皓晟微微点头，“谢谢。”
杜暖暖知道白子妤有孕在身，便拒绝了白子妤要下楼送她的打算，在门口和白子妤告别，然后挽着顾皓晟的胳膊下楼。
“回酒店吧。”顾皓晟提议。
“好。”杜暖暖回。
一路上，杜暖暖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愣愣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房屋和街景，伤感极了。
白子妤是她的朋友，她不希望白子妤这么悲伤，这么委屈。可白子妤一再叮嘱她，叫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林肆，白子妤说不想让林肆为难。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白子妤还在为林肆考虑。
杜暖暖相信，如果白子妤借着怀孕的契机大闹一场，林肆肯定会重新考虑分手的事。毕竟，白子妤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可白子妤显然，并不愿意这么做，她甚至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林肆这件事。她要以单亲妈妈的身份，抚养孩子长大。
“想什么呢？”顾皓晟突然问杜暖暖。
杜暖暖扭头，深深看向顾皓晟漆黑的眼睛里，轻声询问：“一个人到底要多喜欢另一个人，才会连底线都不要了呢。”
顾皓晟原本微笑的脸，笑意一点一点消失。
杜暖暖继续道：“我从前认识的白子妤，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大大咧咧有一说一，哪怕是闹得天翻地覆，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轻易妥协。可现在……现在的她，因为林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从大骂渣男，正义感爆棚，极度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变成了明明被辜负还是不愿放弃、宁愿背着骂名也要生下孩子。
变化之巨大，令杜暖暖几乎接受不了。
顾皓晟望着杜暖暖，许久，他才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前方空气中的一点，冷冷道：“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他的底线。”
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虚虚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收紧了。因为这句话，也是他的写照。
杜暖暖之于她，就是那个一退再退的底线。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不会再一次给杜暖暖机会，不会在打算报复玩弄的情况下，又一次情不自禁的敞开心扉。
可是，他不会把这些告诉杜暖暖。
他会努力握紧属于他的爱情，也会用自己的办法争取占有，但他不会摇尾乞怜，渴求施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