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树宝讪讪地来到村委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调地协议上签字。
岳树宝给脸不要,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惹恼了会计田浩仁,对待岳树宝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金五珠毕竟有大将风度,不计前嫌,好言抚慰。
离开村委会,岳树宝垂头丧气地来到西南洼苞米地,看着一地伤兵,坐在地头上,欲哭无泪,哎,主将无能,累死千军。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起早贪黑救死扶伤,能挽救多少是多少吧。
岳树宝像个医生一样,轻轻地扶起苞米杆,再用手向根部堆土,一棵苞米摇晃着站起来了,岳树宝很高兴。
手一松***米杆又歪倒了,岳树宝无奈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光靠手是扶不起来,必须用铁锹把根部固定住,否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回家的路上,岳树宝想明白了一件事:
人吃哪碗饭是老天注定的,胡思乱想没有用,自己折腾这么一着,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差一点没把工作丢了,多亏自己识时务,好汉不吃眼前亏,否则,后果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岳树宝控制不了自己的承包地,金五珠也控制不了种鸡项目的承包权。
为什么说地球上离开了谁,都照转不误呢?
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上帝管不了佛陀,佛祖一心救苦救难,灾难如今也没有在世上消失,每个人都有控制不了的事情。
听说,金原锥也在上窜下跳地争取这个项目,琅镇建筑公司的崔明久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加紧活动。
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不在于能挣到多少钱,而是要在气焰上挫一挫金原锥的锐气。
崔明久动用镇、市各级关系,如愿以偿地拿下了琅村种鸡项目的工程施工权。
金原锥敢在自己的地盘攻城拔寨,崔明久就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岳树仁主动请缨要承包这个项目,崔明久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故意拖延了两天,请将不如激将。
岳树仁建功心切,一天到晚地缠磨崔明久。崔明久掌握着火候,第三天头上才点了头,岳树仁像是抢到了攻城拔寨的将令,高兴得手舞足蹈。
金原地听说工程被崔明久抢去了,气得五雷轰顶,人家牵驴自己拔橛,坏人让自己干了,好事给了别人。
金五珠把自己当猴耍了,他为人太阴险了!
这个金原地啊,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没有他大哥金原锥有城府,考虑问题也总是太简单,苦头吃的少,人就学不会深思熟虑。
金五珠得知工程的承包权最后落在崔明久手上,自己也无可奈何。
他明明知道在土地征收中是金原地出的力,才摆平了岳树宝,但这件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上不了台面的,更不能跟镇上的领导说,否则出力不讨好还得挨训。
他也想尽办法找关系说事,自己在琅村一言九鼎,除了村就不灵了,在镇上人微言轻,有几个人拿自己的话当回事啊?
好在自己当时没有把话说死,要不然金原地非赖上自己不可。
即便如此,自己也不知如何面对金原地,干脆出去躲几天,蔽一蔽风头再说吧。他跟田浩仁交待了一下工作,便三不知地进城来到市里大闺女家躲清静。
村委会找不到村长,金原地便拿村委会的门撒气,里外两个门都踹碎了。
看着金原地又是踹门,又是骂人,田浩仁也不生气也是上火,门不是自己家的,该他他鸟儿事!
脚又没长在自己身上,自己不疼不痒的。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自己着哪门子急呢?
没有接到村长的指示,田浩仁也不修理破门烂窗,原封不动地保留着一片狼藉的现场,等着金五珠回来下指示,是修是换听村长的。
几家欢乐几家愁。
看着岳树仁大张旗鼓地进场施工,金原地心里五味杂陈,心里一阵阵泛酸。
金原地非常自责,大哥交待的事情办砸了,没法跟大哥交差,就是在自己的手下金前郎面前也不好说话,怎么跟伙计们解释呢?
项目没有拿到手,金前郎也感到遗憾,他知道金原地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便主动过来安慰领导。
金前郎为金原地倒了一杯茶,劝解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要太在意一城一池之得失。”
金前郎信奉着英雄好汉之路,说的也是《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之言。
金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让你费了牛大的劲摆平岳树宝,没想到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牛打江山马坐殿。”
金前郎说:“岳树宝是个烂鱼头,咱们摆得平,别人不见得摆得平。咱们在岳树宝身上还可以大做文章。”
金原地一下子来了精神,问:“这话怎么讲?”
金前郎说:“当初岳树宝是惧怕咱们的势力才屈服的。如果现在再把他纠出来当搅屎棍,他们的活也干不消停。”
金原地问:“你有把握搞定他吗?”
金前郎信心满满地说:“这个没问题,搞他只是小菜一碟。但只有这一着太单调了,效果不一定明显。”
金原地说:“你先去搞定他,其他事我们再商量,反正不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