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大学,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已经来到教室里的学生们压低声音激烈而兴奋地交谈。
楼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耳朵竖起,交谈的内容顺着风送过来。
“昨晚你干嘛去了?”
回答的人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好几个字楼景差点没听清。
“跟着田大少打架去了,我…我…真爽!”
“唉,那个什么大会你听说消息了吗?”
“听到了,田大少现在带着他们家的保镖天天操练,还准备了不少武器盔甲,可花了不少钱。”
“田大少不是说要是有人能进入决赛或是推荐的人进入决赛就给十万龙钱的奖励么。”
“十万龙钱!田大少真实阔气!开银行的也不带这样的吧!”
“对了,那则消息里说的第一个觉醒者是什么东西?你们见过吗?”
“没有。”
“没见过,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
楼景的座位很偏,在教室最后一排,孤零零一个人也没个同桌。
这倒不是他有性格缺陷或是遭到排挤,只不过自小父母在事故中去世,与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楼景自觉与同学们没多少共同语言,也就不自讨没趣融进他们的圈子。
“竞技大会,公会……十万龙钱,嘶……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楼景想到自己现在还得每天抽出大量空余时间去咖啡店打工,一时间悲从中来竟无语凝噎。
“那两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我放了!”
他恨恨在之上画下两个简笔小人,又拿起笔不断戳来戳去,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戳戳戳!戳死你们!”
前面坐着的两人脖子一缩偷眼往后敲了敲看到楼景一脸狰狞的样子连忙转过头。
“大师这是发什么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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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连响三下,这便是下课的信号,抓好书包将课本塞进去,楼景快步向外面走去。
一路离开教学楼穿过广场来到校外,小跑着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从一辆辆马车间隙闪过,楼景扇了扇鼻子驱散这些大家伙身上的臭味,脚步不断摇动,十多分钟后一座站台出现在眼前。
“呜~呜呜!!”
黑色的钢铁巨兽吞吐白雾慢慢停下,楼景一步跃上,等到一小时后再次下车已经来到了南江市西城区。
“刘叔。”
换号侍者服,楼景走到柜台前,换班的另一名服务员打了个招呼离开,柜台只剩下咖啡师兼店长的刘文。
“我前天拿和您说过的,从今天开始我晚上要提前半个小时走。”
“怎么了?”
刘文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带着金丝框圆眼镜,再配上留学归来的经历,书生气极浓。
“明年就大二了,学业压力有些大,我想提前半小时回去多巩固下。”
“嗯……确实该以学业为重。”
刘文点了点头:“晚上七点半你就回去吧,那时候也没什么客人,我一个就够了,工资还按照原来算。”
“那怎么行!”
刘文对楼景帮助很多,刚来南江市读书手头紧,刘文就接济了他不少,就连现在租住的房子也是刘文帮忙找的,楼景自问亏欠他许多还没能力偿还,哪里会占这种便宜。
“你是南江大学的学生,前途无量,以后别忘了我就行,就这么说定了。”刘文拍了拍楼景肩膀,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低头专注研磨手里的咖啡豆。
“我……谢谢。”
楼景在这间咖啡店干了大半年,对刘文的性格也足够了解,也不再矫情,只想着以后毕业再好好报答。
“十万龙钱啊,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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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夜。
楼景租住的房子距离咖啡馆不过二十分钟路程,回到公寓后又仔细回顾了下今天学习的内容,在钟楼敲响第九次钟声时楼景已经躺到了床上。
临近大二,学习压力确实大了些但对于楼景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他申请提前回来的原因正是白天同学们讨论的东西。
楼景还记得那是二月初的一个黄昏,就在当地报纸上一个偏僻角落看到了那一则广告,在抱着尝试的心态寄出信件,一周后一个眼罩寄到了他的公寓门前。
一个金属外壳,有着某种不知名柔软材料内衬的眼罩。
眼罩侧面有轻微的凹陷,根据当时附送的说明书,楼景戴好眼罩在床上躺下按下侧边凹陷,只觉着身上一阵酥麻,不一会屋子内便响起了规律的呼吸声。
身体内飞了出来,周围一片黯淡,似乎无穷远无穷大又好像只是在咫尺之间。
楼景没有惊慌也没有沉醉于这种梦幻,意识如同冰冷的旁观者,当穿过无边黑暗后,楼景悬浮在一个无边广阔没有边界的物质之上,而在下方一团聚集起来的光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这光点聚集而成的光斑在那无穷大的物质上只占微不足道的一点,却在楼景眼中无限放大。
不!是他正在向光斑飞速靠近!
等到光斑扩大如同一片海洋,冰冷而且没有情绪波动,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在楼景心中响起。
“欢迎来到《第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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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准时。”
混沌与黑暗逐渐褪去,光明与触感重新回归身体,当楼景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而第一时间进入他耳朵的便是一句情感淡漠的男人话语。
当然,“睁开”这个词用的并不准确,楼价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身体光滑且发白,脸上没有五官一片平坦,眼睛部位在皮肤下有两团火光,头上只在嘴部有一道锯齿裂缝,两腿中间一马平川,完全看不到小楼景的存在。
与其说是人,但楼景觉得自己更像是怪物。楼景很清楚自己做的任何表情亦或动作,那发白而平坦的脸上都不会起一点波澜,但习惯改不掉也就由他去了。
身体表面一层黑色的硬质物体包裹,就连头部也被挡了个严实,已经快一个月过去楼景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左臂空荡荡的,之前的伤势还没彻底痊愈,刺痛感不断提醒着他那一晚的遭遇,以及自己失去左手的事实。
“欢迎您回来,先生。”
面罩内响起一道僵硬的男声,这便是身体外面这一层黑色物质的声音。
它不仅是活的,而且还可以说话!
楼景看向身前,两名五官深邃,瞳孔有色的异国人站在前面,一人穿着类似欧洲中古时代的锁链盔甲,脑后扎着一束发髻;另一人则是一袭华丽白袍,亚麻色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
二人只是站在面前,便让楼价感觉到隐隐的不适与不安,身体感受到压力本能有些颤动。
“我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扎着发髻的艾伦轻笑一声,浑不在意道:“你开启了超凡的时代,大会的召开因你而提前。”
“谁都可以逃避,只有你没资格。”
他指了指楼景:“还有,记得收敛你的情绪,隔着这层装甲我都能感觉到你对我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