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中,有一个冲笑楼,是整个城镇之中最高的楼台。站在楼台之上,能俯瞰看小城的全部风貌。这个楼台之中,有小城最好的酒,最美味的食物,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最为阔绰的客人。
小城之中,大人物来来往往也就是几个而已,这几个人都汇聚到冲笑楼,相互熟悉,相聚只是为了谈论各自之间的见闻,或者相约去见识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然后就是喝酒到醉醺醺,被人搀扶着,背着带走。
那些富家公子,每日所做的事情就基本如此,借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可是其中有一人,却是与众不同,他很少喝酒,最多只是一小杯,从来不曾经喝醉。而且吃饭也很有节制,每日只是点一道菜,吃饱就好,从来不会剩饭。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一个年轻俊美,血气方刚的男人,从来不去花柳之地打发时间,从来不会跟美女留下风花雪月的故事。
这个人在冲笑楼上很少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听别人说几句闲话,从来不打岔,从不辩驳,只是倾听。若是没有有趣的新闻,也就漠然离开。
这种高傲的态度,对于众多的富家子弟是一种折辱。别人对于富家子弟都是笑脸相迎,偶然来一个人对于富家子弟不屑一顾,就是有违常理,让众多的富家子弟难以忍受。不满归不满,所有的怒气都要压制在心中,就算颇有微词,众多的富家弟子也不敢言语。
因为这一个人身姿雄壮,武艺超群,手中一直拿着一把雨伞,就是随身的兵器。虽然只是只身一人,要打翻一群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人容貌俊美飘逸,而且总是在额头上戴一朵花,被人称为花无病。
此刻花无病的面前放了一个棋盘,黑子白子纵横交错,杀机四伏,可是仍旧难分胜负。
平日之中,花无病很少对弈,因为他棋力高超,鲜有对手。敢跟花无病下棋的人,多半是慕名而来专程讨教,或者是得了罕见的棋谱,过来跟花无病验证一下棋谱的威力。
此刻坐在花无病对面的人蓬头垢面,面色赤黑,显然久经风吹日晒,才把沧桑的印记留在脸上。此人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道袍,上面许多布丁,还有许多破洞没有修补。
这样的人在乱世之中到处都有,只是破衣烂衫已经是幸运,更多的人在战乱之中残缺了身体,一样在世界上艰难的讨生活。
可是有一点,证明此人是一个方外修行之人,就是这个人的神情姿态。同样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此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悲苦神情,反而带着一丝难得的笑容。
落魄道人说道:“花无病,你可曾知道前些日子九龙升天的事情?”
花无病点点头,茫然在棋盘之上落下一粒棋子。虽然身处对弈之中,可是花无病的心思显然不在棋盘之上,只是愣怔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回答落魄道人的话,也是有气无力,慢慢悠悠。
“若非亲眼所见,这样的征兆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奇景虽然难得,却不知道预示什么样的时局,所以在此设下棋局,等候先生,请先生赐教。”
冲笑楼的众人听到这样的话,一个个目瞪口呆,都放下了酒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个个扭头看着那个破衣烂衫的老道士,能够让花无病放下冷漠,笑脸相迎的前辈,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店小二看这个落魄道士爱喝酒,而且嘴里吃个不停,显然是饥肠辘辘,而且对于店里的酒菜非常满意。就跟掌柜的说明,得到应允之后,很及时的端上来一壶好酒,两个好菜。
“这是我们店里的好酒,掌柜的嘱咐我送过来。厨子又做了两个新菜,仙人你品味高雅,请你品鉴一下,指点指点。”
这样的讨好无声无息,让人颇为受用,想来也会得到颇多的打赏。
花无病微微颔首,脸庞上冷若冰霜。说道:“退下吧,不要打扰。”
店小二讪笑一下,躬身退开。
落魄道人喝一口酒,慢慢悠悠的说道:“几十年了,自从女皇帝主掌天下以来,每每有这样特殊的天象,必定要大肆鼓吹一番,说什么祥瑞之征兆,暗示女主天下,万物升平。所以预兆这种东西,如何解释,如何理解全在人心,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解释,都能得到对应的结果。”
这的言语让众人紧张起来,对于当朝女帝,显然有不敬姿态,若是被抓住把柄,难免要经历牢狱之灾。
花无病扭头看了看众人,众人心生芥蒂,一个个离开。
落魄道人微微一笑说道:“一群鼠辈,毫无胆识,只能龟缩在偏远之地欺压百姓。”
花无病微微笑道:“庸碌之人,何必在意。当朝女帝如何解释九龙升天,不久之后天下自然知晓。依我看来,这是当朝底气不足,难以压制天下异端思潮,才会有的异端天象,这个世道持续了五十年,也应该变天了。”
落魄道人说道:“九龙升天,暗合九五之数。而且我游历四方,发现天地之间灵气涌动,四处逸散,若是凡人聚集了这些灵气,也就变的不再平凡了,势必造成天下英豪并起,纷争不断。”
花无病说道:“乱世降临,敢问先生,我是应该避乱隐居,还是入世争雄?”
落魄道人说道:“随机应变,顺天而为。”
花无病惨淡的一笑,说道:“我看不懂天道。”
对面的落魄道人一阵哄笑。
花无病依然茫然的看着窗外,这里能够看见小城的城门,能够看见城门之外的田野,却看不见远处的世界。
花无病忽然问道:“听闻修道之人,若是进入到地仙境界,就能够腾云驾雾,一日之间游览千山万水?”
落魄道人说道:“无需成为地仙,就能够腾云驾雾,可惜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花无病不再言语,低头凝神看着两个孩子进入到城中。两孩子面生,肯定不是城中人家的孩子,一脸风尘的模样,显然是远道而来。而且两人都背着一个大箱子,远远看去光彩四溢,十分的醒目。
落魄道人吃饱喝醉,晃悠悠的起身,看见两个孩子,正是星玉和夸克。
“机缘巧合,此地相聚,这两个小娃娃说不定跟你我机缘交汇,我去试探一番。”
落魄道人下来冲笑楼,衣服大褂里拿出一个蓝布,写着占卜算命,落魄道人清一下嗓子,洪亮的声音传播四方。
“天干地支,问卜求卦,相面算命。”
落魄道人晃晃荡荡的来到了星玉和夸克面前,贼笑说道:“老道我掐指一算,你们两个人是要去远方。”
夸克停下脚步,将落魄道人上下打量一番,一身的酒气,赤红的脸庞,多了几分厌恶。
“我们不是本地人,你没有见过我,当然是要远行的人,这有什么稀奇的,少来这里哄骗我们。”
落魄道人一愣,面前这个小小少年显然不是懦弱之人,多了几分狂傲稚气。
落魄道士憨笑一下,说道:“我尚未给你占卜,就说我哄骗你,如此的小心谨慎,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宝贝,怕我有心夺取。看你们小小年纪,独自出门,家中尊长一定是再三叮嘱,要看护身上的宝贝。”
旁边星玉说道:“占卜算命,行走江湖,都有几分看人知人心的本事,也算你高明。只是我们身上没有钱财,不劳你费心了。”
落魄道人咳嗽两下,说道:“小姑娘说的是实话,我也算是急人所需,解人之难,今天遇到你们,也算是机缘巧合。我们道家修炼,最讲究机缘,既然遇到了你们,祝你们一臂之力,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星玉说道:“你喝醉了找个地方睡觉就好,你说的功德已经完成了,我们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说罢星玉拉着星辉就要走,落魄道人急忙擋在兩個人身前。
“小姑娘不要急,你这个性子,长大以后嫁人了,可是没人宠爱的。”
旁边的夸克听不下去,说道:“你个老家伙疯疯癫癫的也就罢了,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胜人一筹,我姐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胡诌。”
落魄道人说道:“年少轻狂,可是要吃亏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对你微笑,尽力帮助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同样对你们指责谩骂,刻意阻挠你们行事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敌人。”
星玉说道:“受教了,我们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