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雨，天气转凉了，二爷，别着凉了。”看着在灵堂前守护了两天两夜的老人，心中有一丝悲伤的感觉，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衣，披到了老人的肩头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抽出一小沓冥纸，放入了火盆中。
“没事，这么晚了。你就别在这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家里的人回来催的。”老人没有回头，也添了一沓冥纸，表情严肃。
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感觉到老人此时的心情低迷，也不好再劝说些什么，告了一个晚辈礼，“那二爷，我就先回去了，衣服您披着，若是感觉到还是有点冷，别忘了添衣。”转身走到门口，又转身看着老人的背影，千言万语却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踏出大门，转身关门，撑伞而去。
抬手摸着身上披着的衣服，感受到了一阵暖意，抬头看到了面前的灵牌，又陷入了悲伤中。本就不大的堂屋里，正中间放着连夜赶做的棺材。站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了棺材旁边，佝偻的身躯如同苍老了十年一般，轻轻的拍着棺材，“孙儿啊，是爷爷没有照顾好你，身体有如此大的内疾我却没有及时的带你去找大夫，是爷爷的错啊！”拍打逐渐失去了节奏，变得凌乱，话语也开始结巴，吐字囫囵，转而变成了低声啜泣，趴在了棺材上，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嚎啕大哭，“我的孙儿啊！爷爷对不起你呀。”
砰！
砰砰砰！
“爷爷，爷爷你在哪？我好害怕啊，你快来啊！”
羽儿！
是羽儿的声音！
哭声骤然止住，“羽儿，是你吗？是你的魂归来了吗?爷爷好想你啊！”爷爷站了起来，身体因抑制不住喜悦而颤抖着，转着圈环顾四周。
“爷爷，你在哪？太黑了我怕。”
声音大了许多，也急促了许多。
黑！听着声音发出的位置，貌似在棺材里。
“别怕，爷爷在这呢。”
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趴在棺材上，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推开棺材板。
“爷爷”
光亮透了进来，一副苍老且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白羽的眼帘，坐了起来双臂环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爷爷，你怎么哭了？”察觉到了老人的情绪不对，白羽松开了手臂，提起小手擦干了老人眼角的泪水，“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环顾四周，好奇心像虫子一样瞬间爬上了白羽的心头，“这是什么？是我的新床吗？不过好大哦，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余光看到老人僵硬的表情，“不过大些还是很舒服的。”
再一次被老人拥入怀中，下巴搭在老人的肩头，硌人的骨头顶着脖子，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老人的力气再一次加重了些，压的孩子有点难受，猛咳了一声，将老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爷爷不是故意的，爷爷太激动了，爷爷......”此时白羽的肚子响了起来，白羽尴尬的笑出了声，“爷爷都忘了，这么长时间，你肯定饿坏了，别着急，爷爷给你炖肉吃。”说罢爷爷转身向厨房走去，脚步轻浮，磕到桌角却浑然不觉。
歪着头想着爷爷奇怪的行为，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于是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起身跳出了棺材，落地时，两脚发软，跌倒在地。“我没事，爷爷，您别担心。”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羽将目光转向了堂前的牌位，“爷......”
看着爷爷忙着做饭的身影，脸上挂着的笑容，嘴边的话被白羽咽了回去。
看看灵桌上的木牌，再看看棺材上面白纸写的字，白羽似乎想到了什么，“肉炖好了，羽儿，来厨房端饭。”
......
“这孩子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你也别太担心了。”收回了搭在孩子手腕处的手，看着四处观望，屁股如同着火一般的小孩，挥了挥手，“去玩吧，我和你爷爷说会话，注意下别走太远就好。”
听到此处，白羽欢快的从椅子上下来，不忘朝着大夫行礼，之后就快速的跑开了。
“大夫，这......”
大夫抬手制止了老人后面要说的话，“从脉象上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你和我说的这件事我从未见过。我只是一个大夫，行医救人，可是此等事件并不在我的能力以内。”
再一次按住老人伸进衣服内兜的手，大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哥哥，这件事情你给我再多金银我也无能为力。在我年少之时，曾和老师一起云游天下，曾经听闻距离此处南方三千里，有一座仙山，名唤太息山，或许你带着你的孙子到那里，或有所收获。”
“三千里？可真的有仙山？”老人听到这，将手从衣内抽出，身体微微颤抖，一边是三千里的长途跋涉，一边是孙儿的生死之谜尚未解开。三千里对于老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暂且不提，若是散尽家财，行了三千里之时，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又将怎么办呢，所以他想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本就是我年少时听来的，至于真假，我并不知晓啊！”本不愿再次理睬，但看着老人拘谨的动作和满脸愁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唉，来喝杯茶休息休息，再从长计议。”
......
“你也喜欢玩蚂蚁吗？“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挡，暖暖的阳光消失，伴随着一股冷风吹来，白羽打了个哆嗦，抬头便看见了一只用着舌头舔蚂蚁的黑狗。黑狗也抬了头四目相对，就在白羽从黑狗的眼中读出什么的时候，黑狗咬了咬白羽的衣角，转身跑掉了。
白羽擦了擦衣服上的唾液，将衣角展平，这是半月前在集市中爷爷给自己新买的衣服。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黑狗，再看了看店中和大夫交谈的爷爷。离开一会时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念头至此，白羽起身跟了上去。
“你慢一点，我有点跟不上你。”不知道黑狗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不过速度好像稍稍放慢了些，一个转角后，白羽看见黑狗跃进了一家酒楼，走到门前，只见黑狗嘴里叼着一整只鸡出来，跑到白羽的面前，将鸡放下，喘着粗气，摇着尾巴，像是在领赏一般。
“你怎么...怎么把人家的饭菜衔出来了，你会被打死的。”白羽焦急地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朝着酒楼内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追出来，弯腰捡起了鸡肉，快速地跑开了，同时还不忘记招呼狗一声。
......
酒楼中，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桌上饭菜几乎没用过，只有一盘空空如也。少女低头抿呷一口鲜汤，“那个小孩子，师兄你认识吗？”
少年抬手为女孩子加了一筷素菜，少女眉头轻皱，旋即散开。“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些。”第二筷被制止之后，少年很淡定的放到自己的碗里，“未曾见过，体内毫无灵力波动，以他的这个年龄，看来是未曾踏入修行之路。至于这只黑狗，居然让我有心悸的感觉。他俩有什么联系，我也并不知晓，看来这次任务我们还能带回去一些意外收获。”少年心中泛起一丝好奇，想要跟过去一探究竟，转念一想，眼前的姑娘生性淡泊，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上心，“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去了。”
手帕擦了擦嘴唇，四目相对，眼神没起一丝波澜，“去，为什么不去？我也很是好奇，这个小家伙身上好像有别的秘密。”
脸上表情一怔，不过随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是吗？那更要去看一看这个小孩子有何特殊之处了。”将一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少年躬身去拿那把伞，不过手至一半，便见伞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起身后微笑挂在脸上，“我帮你撑伞吧，这是闹市，不能使用灵力。”
踏出店门，少女把伞撑起，缓步慢行，“不用了，师兄，其实我的性子淡薄你也知道，别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天下的好姑娘那么多，也许会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姑娘呢。”停下脚步，少女回头，一笑倾城，“我见有好些师姐们对你倾心，托我与你说呢。”
看着面前的背影，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一浮现，她，这是厌烦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摇走这些想法，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自己和师妹二人儿时一起长大，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提起过兴趣。儿时或许还会有些喜好，自己能够投其所好，逗她开心，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她这淡薄的性子便越发明显，好似全不在意了。现在居然对一个小这么多的男孩子有了好奇，眉头一皱，提脚跟了上去。
......
“你喜欢吃这个吗？可这个不是我们买的，是别人的，吃了不太好吧。”白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转头看着摇着尾巴的黑狗。黑狗朝着白羽点了点头，“你是要让我吃吗？”，白羽吞了吞口水，看黑狗再一次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口咬下，便陷入了沉醉。两口后白羽想起了爷爷，又害怕爷爷责备自己偷拿了别人的东西，不禁陷入了纠结。重新收好鸡肉，掰下了上面的一个鸡腿递给了黑狗，“谢谢你啦，这个给你吃，我把这些拿给爷爷啦，你也赶紧回家吧。”揉了揉黑狗的脑袋，顺手摸了摸那一缕柔顺的黑毛，白羽转身朝着医馆走去。
黑狗也没有什么反应，看着白羽的背影，嘴里含着鸡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