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二下午再去的时候,整个三楼办公厅,已经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模样。
见到王不二回来,徐凯当即就站了起来,神情愤懑,“哥!”
徐凯给打了有四五个电话,只是王不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没接。
身为应届生的徐凯,身材高大,最年轻,活力充沛,同样也是典型的鲁省人脾气,耿直且重义气。
“那姓张的不要脸,不是东西,自己没什么本事,又不懂技术,整天就特么知道瞎指挥,哪次出了问题不是哥你给他解决问题,结果到了项目结尾这节骨眼上,过河拆桥!”
徐凯洪亮的大嗓门整个办公室清晰可闻,?让不少人为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心惊胆战。
“你小点声。”一边的刘浩忙不迭拉他衣角。
“怎么着,咱有理儿的事儿凭什么小点声,敢做就敢当,脱了裤子上-床的时候麻利,穿上裤子就拔-吊-无情!?就算是那姓张的出来,老子也敢这么说。”
刘浩脸色煞白。
你这哪里是敢说啊,一个三楼百十来口子人工作,一这一嗓门不光三楼能听见,就算是四楼也得吓一跳啊。
就在三楼办公室的张总监哪里会听不到?
你这是指着人家鼻子骂啊。
“我知道你敢说,你厉害,可你也得给王哥留点儿余地啊,你这样不直接把最后一层面皮撕掉了?咱们项目组都在张总监手底下工作,挑明了以后,谁还敢跟王哥靠近啊?再说了,不还有项目奖金那吗?张总监管着项目人员的评级啊。”
徐凯浓眉虎目,没有丁点儿收敛。
“去-他-妈-的!没人跟着张哥,我跟张哥,还项目奖金,谁在乎那几万块钱!”
王不二“......”
其实我想说,那几万块钱,我很在乎......
助理小姑娘犹犹豫豫的走过了,怯生生的说,“王哥,张总监叫你过去一趟。”
她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对于项目组的事儿也是有不少的了解了。
关于这个项目。
深夜里,其他开发人员有不会的问题,问的是王不二,在公司一起加班到九点以后的,是王不二,稳定其他人心思,解决大小问题的是王不二,甚至有时候连批假这种事儿,其他开发人员都会提前和王不二说。
不是因为王不二拥有批假权。
而是其他人真心感谢王不二,害怕请假误工,提前跟这位年纪轻轻却技术老到的“技术经理”打招呼。
王不二的视线从项目组所有人的面色上略过,有愧疚不敢言,也有直面而视,眼底满是坚持的。
“凯凯这事儿你的确做的不对,不应该站出来。”
徐凯愤懑,“王哥,我不怕事儿。”
“不不。”王不二摇摇头,平淡的说,目光走向那间办公室,透过那“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凯凯,我的意思是,碰见狗得绕着走,不然落不着好不说,说不准还会被咬一口,惹得一身腥。”
徐凯恍然大悟,一拍手,“我懂了哥,你的意思是绕到他的背后,然后蒙头使劲儿揍,千万不能给他回手的机会!”
王不二“......”
怎么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吗?绕着走咋就成了绕到背后揍人了那?
王不二安慰了两句,趁徐凯没反应过来,赶忙跟着小助理走了,徐凯撸着袖子,就差直接跟着王不二一块到总监办公室了。
王不二心想,说不准徐凯跟信惠应该也挺有共同语言。
......
张总监,原本张承,今年32岁,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精英,虽然学的不是计算机专业,但就论学习能力与自身实力却足够胜任这份工作了。
尤其,是这份笑里藏刀、化骨绵掌的本事。
当然,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爹,公司内的某些高层,也不敢以职位压人。
更让他在公司内的行为一帆风顺,没有意外,最后会继承他老子的位置。
张承笑容真诚的看着王不二,声音阴柔,“回来了啊,今天上午投资方过来,开了总结会,你没过来,我把你要汇报的内容一并给你上报了,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月来月,这项目就要结束了。”
王不二啧啧称奇,你看就连背后捅你一刀,也能说的这么好听,面上也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到哪也少不了一口饭吃。
“哦?那项目结束,可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想好了要去怕一趟泰山,就夜里爬山,当天晚上租一个军大衣,等着看日出。”王不二一脸向往,他是真想去泰山。
“去爬一次泰山挺不错,不过第二次就算了,年纪大了,爬泰山太累。”
“那咱俩正好相反,我这次就是第三次爬了。”
“不腻?”张承诧异,“喝红茶还是绿茶?”张承摆弄他的茶具,“就喝绿茶吧,绿茶是别人孝敬家里老爷子的,我拿了一小半过来,再拿多了,老爷子就该发飙了。”
张承不好意思的说,似乎为拿自家老子茶叶的事而感到脸红。
人就是越缺少什么,反而对什么事情越执着,就像寻常人不想再去第二趟的泰山,王不二爬不腻。
准确的说,只要能让他感到身体亢奋,肾上腺激素分泌的运动,他都有兴趣,这会让他有强烈活着的感觉,所以对于油炸、海鲜、重油重盐、饮料一类的东西。
他也一向敬而远之。
“不用,喝白开就成。”
张承微笑着,手上的茶杯停在半空,笑容逐渐僵住。
他眯着眼,“就喝绿茶吧。”
王不二淡淡的笑着,不轻不重地说,“不用,白开水就可以了。”
张承垂下头,半晌,忽然抬起来,茶杯“啪嗒”一声脆响,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让在门口的小姑娘助理心惊胆战,这就是鸿门宴啊,王哥虽然比张总监高上不少,但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模样,相比张总监经常发布健身照片的健硕,相差甚远。
不会......是挨揍了吧。
小姑娘胡思乱想,犹豫是不是开门进去,别人不怎么接触张总监。
但她身为助理,多少感觉到了一些,张总监是极为自我的人,而且有很强的的控制欲,受不得别人反驳。
她还记得那次下班回家时,不经意间看到,张承静静等着一只讨食的流浪猫咪,慢慢的,一点一点,轻声叫着,确认这个男人没有伤害性后,靠近了张承的脚边。
然而下一刻,就像是准备好狩猎的蜘蛛。
一刹那,猫咪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张承脚在猫咪身上揉搓,眼神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第二天,她看到那只猫瘸了一只腿,眼神瑟缩,看到她送食物,也再也不靠近。
她那时候忽然就懂了,为什么不让人喂给麋鹿食物,那样,它会误认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对待猎人同样如此。
“你很不错。”张承却忽然笑了,没有暴躁,没有愤怒,重新恢复平静。
“怎么?失望了?认为我这么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会忍受不了比人的忤逆,从而恼羞成怒?”
的确,王不二有些失望,不过也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男人。
张承在一刹那展现了之前他所没有的方面,更增加了在王不二心中的分量。
这是一个克制力同样强大的男人。
“一开始的确这样认为的,是我看走了眼,小看你了。”
“不。”张承显得风轻云淡,重新摆弄起他的茶具,只是这次,没了之前的优雅,直接冲了一杯绿茶,那套繁琐的茶具,就显得有些空落了。
“实际上,你看的很准,不过,那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例如现在我悠闲的状态,也是想让你看到的。”
张承毫不露怯,反而张开了双臂,舒服的靠着沙发,表情惬意。
“所以那?”
“所以你怎么和我比?不论是实力、资源还是出身,就算是有很多人总认为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但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进入一家大公司,最多也就到了总监的位置,拿着不算低却也算不上高的工资,而这时,经过社会的打磨,他们就不再有雄心壮志,只求稳定。”
“但是,你知道,一个员工,得为公司创造至少3倍的利益,才算是一名好员工,而在我们公司,这个比例,你知道是多少吗?你还小,自然不知——”
“10倍。”王不二打断,微笑着说。
“但这并不准确,因为这只是公司内部所谓的机密,少数人知道,但根据我的测算,最多只有8倍。”
张承:“......”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