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有些炎热,江逾白跟在老师后面走进了教室,喧闹声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因她的到来更加嘈杂。
老师拿起教鞭敲敲讲桌,换来了难得的安静,她转身看向身后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位同学,先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虽然是高三了,但以后还是要相处一年的。”
高三这个节骨眼上转学的很少,她看过江逾白的资料,初中连跳两级,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会画画会跳舞还有专业证书,这种天才型学生按常理来说不该转到他们这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
可世间哪来那么多常理啊。
江逾白上前一步,拿起粉笔盒里不知放了多久的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白皙干净的小脸面向众人面无表情,开口,“大家好,我叫江逾白。”
她觉得自己的介绍太过单调,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江碧鸟逾白。”
台下有低低的议论声。
“凭什么她就可以扎辫子穿裙子,而我们就得穿丑的要死的校服。”
第二排的女同学的声音有点儿大,整个教室都听见了的,江逾白侧眸看了一眼老师,她面上有几分尴尬但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逾白心沉了沉。
她八月末才抵达这个水乡小镇,即使用最快的速度办好转学手续也是在开学三天后,她带过来的那些衣服是母亲以前给她挑的,不是很适合穿到学校来,就只好把以前学校的校服带来了。
江逾白一直都知道她之前的学校是走在潮流的尖尖上的,女生的校服是长袖娃娃领衬衫搭黑色百褶裙,只有夏季的,冬季可以自己穿搭。
再者她以前的学校对发型没有过多的要求,不染发不烫发就成,她今天就在脑后扎了俩小辫儿,还别上了漂亮的蝴蝶结发卡。
她垂眸,也没有说话。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班主任终于想起上台来解围了,江逾白打量了一下教室的环境,两人一桌,不定搭配,没有空调只有头顶上摇摇晃晃的老电扇,窗台上摆着几盆要死不死的小仙人球。
有点儿失望是真的。
“报告。”
班主任在讲台上又对她进行了一番介绍,也就是说她是哪儿转过来的,以后要多多关照……
听的江逾白有点儿烦。
听见那声报告,江逾白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男生,他单肩背着书包正懒洋洋地往里走。
“姚老师。”她开口,却看着吊儿郎当的少年,一字一句,“按照校规第十条,迟到是要罚站的。”
她对这个班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度,至于面前这男生,她只能拿他开涮了。
都高三了,还没规没矩。
本步伐从容的男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眯着眼看向她身后的黑板,笑了,江逾白可以看到,他那双丹凤眼里没有笑意,“……江逾白?真巧,我叫乔欲燃。”
山青花欲燃。
教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呼声。
江逾白皱眉,提着褐色小皮包的手一紧。
这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呢。
她斟酌了下说辞,开口,“校规第十条上写的很清楚,迟到就要到教室后面罚站一节课。如果多次迟到老师劝诫不改,是可以处分的。”
说到这,江逾白心里冷哼一声。
一个小破学校这么多规矩。
“这位新同学,我可是第一次迟到。”
江逾白毫不掩饰的一声嗤笑,笑声中都是嘲讽与不屑,“这学期第一次吧。”
她将耳畔的碎发别到脑后,提着自己的褐色小皮包下了讲台,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
真是够倒霉的。
要和那个浑身上下写着问题少年几个字的人做同桌。
在全班同学或惊讶或钦佩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江逾白从容地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欧米茄女表,“已经八点五十了老师,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我觉得这个时间你用来发呆还不如简单地让同学们预习一下下一节课的内容。”
年轻的女教师脸一红,匆匆上前打开课本,“好,好,那同学们先复习一下第二课,我们下午还有一节语文课。”
江逾白在心里冷笑一声。
身旁的座位迟迟没有人坐下,江逾白挑眉但并没有太过惊讶。
班上同学不情不愿地拿起笔标段勾画重点,她没有课本,高一高二的书她没有搬过来,她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是很重要的一篇课文,有点儿长,要求全篇背诵。
这有什么。
她可是背过《离骚》的人。
黑板上江逾白三个字端端正正。
她看了一眼,秀秀气气地打了个哈欠,正想对同桌说句下课叫我时看到空位置时一愣,又想起自己是在水乡的小高中不是在她那走在潮流尖尖上的一高,心里又多了几分怅然。
她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假寐。
江逾白没有睡着,下课铃一响她就坐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有东西砸在她的桌子上。
江逾白抬眸,是一个黑色的书包,她伸手,将它拔到隔壁桌上去。
轻飘飘的。
她知道自己身旁一定站着一个脸色格外难看的人,但她并不是特别在意,江逾白拿出自己的小水杯去前面的饮水机排队接水。
没有人来向她打招呼。
她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吗?
江逾白有些郁卒,前面的女生接完水走了,她上前,先接了点热水,听见身边的女生说。
“江逾白,你好漂亮啊。”
江逾白同学在她之前的学校是蝉联两届的校花,第三届的时候转学了。
她是母亲是瑞士人,江逾白作为混血儿眉眼轮廓立体深邃,有着东方人的矜持含蓄和西方的风情,结合在一起格外漂亮。
江逾白抬眸,是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生,脸颊还有小雀斑,她微微勾唇,“你也是。”
冷水接好了。
江逾白轻抿了一口,而后将盖子拧紧,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身后传来女生的议论声。
“切,瞧不起人啊……还你也是,看不出来啊,这新生还是朵小白花。”
“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呗,肖年年也是,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以为江逾白夸她漂亮呢。”
“也不去照照镜子……”
江逾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她垂眸,眸中的讥讽更甚。
水杯放回桌子上,江逾白坐下,下一节课是英语课,她敲了敲桌子,若无其事地对同桌开口,“下一节课是英语课,你能帮我去借本书吗?”
完全忘了早上叫乔欲燃去罚站的人是她。
“嗯……欧米茄的表?”乔欲燃一直在打量江逾白,不得不承认江逾白长得是真的很漂亮,大概是见多了水乡女子温婉柔和耐看的面孔,江逾白这种张扬的美更吸人眼球。
“是呀。”见他这模样是不会给自己借书的了,江逾白也没指望,起身,将凳子踢到桌子底下,“我是富三代,我爸我妈我爷我奶都有钱有权,所以你别惹我。”
江逾白说完,转身走出了教室。
江逾白的背影刚消失在教室后门口,前桌的男生就转过头来八卦兮兮地开口,“啧,乔哥,这新生正点得不行啊。简直,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梦中情人。
乔欲燃在心里冷笑一声,你还能再low点儿吗?
“没听见她说吗?富三代,你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