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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中平四年(三十七)

骑白马的庞德和骑着黑马的马岱把鲍鸿夹在中间说说笑笑,两人均是一副凶悍模样,此刻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意外地使人觉得十分恐怖,也难怪那鲍鸿上来就给吓尿了裤子。

老兵在我身边继续说道:“老弟你看,那庞德在西凉素有白马将军的称号。想当初马腾刚刚在西凉崭露头角的时候,一没地盘二没兵,为何能迅速在西凉各路势力中站稳脚跟,其实就是靠的他身边的这两个左膀右臂。”

我听得颇为纳闷,要是马腾手下有如此强硬的茬子,为何一开始在射虎谷不派他俩攻击我们呢,还非得弄什么八健将之类的拖住我们。但是转念一想我又明白了,马超之所以一直拖住我们并州军在射虎谷里不让出去,是因为在谷外也安排布置了羌胡伏兵,想来领军者就是这庞德和马岱二人。起初董卓出谷后凭张绣一人猛攻猛打暂时抗住了他两人的合围,后来吕布和张辽也出谷后才逐渐把局势控制住。看来马腾是千算万算算漏了我们并州军,虽然才来了三千人马但是战斗力居然如此蛮横,另外还有吕布张辽这两个强得不像话的骑将,难怪一朝失利后马腾迅速把坐镇后方的韩遂给请了出来,为的就是卯足全力把我们困杀至此。

那老兵还想再多给我解释些什么,却听得鲍鸿颤颤巍巍小声说道:“陷……陷阵营在哪?”

我心想鲍鸿这王八蛋先前不还耀武扬威的么,这会子想起我们陷阵营来啦?我这儿正在心里骂他呢,却见庞德和马岱双眼都是精光,不由得四处扫量,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弟兄们脱下的装备和兵器。庞德对手下人示意,便有几骑想过去把装备敛了。我一看不好,要是被他们拿到装备那等一下我的弟兄岂不是要赤身裸体跟人对打?

就听马岱高声问道:“陷阵营在哪儿?咱们兄弟之前听说了,你们并州来了一百多人死扛能打,正愁没机会领教呢,怎么这会儿却成缩头乌龟啦!”

我对那一直抱着我的老兵点点头,算是感谢他的好意。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说道:“老哥哥,多谢你的爱护和好意。但是你也听见了,他们在找我们陷阵营,我要是不出去顶着,搞不好他们一会儿要把咱们的弟兄都杀掉。”老兵诚恳地拉着我的手说道:“那你可要小心啊!”我拍拍他的手说道:“你放心老哥哥,等我拖住他们,让我的弟兄们都换上装备了便可以把他们赶跑了。”

说着我不再理会他,从下坡三两下爬上去,样子虽然不雅,但突然出现好歹也吓了庞德和马岱一跳。我抽出金背大环刀来质问他俩道:“陷阵营在此,谁人敢在这里造次?!”

他两人骑在高头大马身上居高临下地看我,加上我本来身材就不甚高大,现在说出这种气势磅礴的话于是格外好笑。庞德和马岱起初有些不信,但是又仔细审视了我身上的盆领铁铠后又觉得和传说的有点近似,于是马岱拿枪一指我,问道:“听说你们陷阵营有一百多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我心想你要见人还不好说,只要给我一炷香功夫我让弟兄们换好装备,到时候你不来找我们麻烦我也要带着弟兄们打你。但是此时弟兄们衣甲全无,我要是这么说了对面万一趁火打劫那可就完蛋了。

我把头一扬,故意做出狂妄的样子问道:“你们俩谁是庞德,谁又是马岱,敢不敢下马和我一战?还是说只会人模狗样骑在马上仗着腿长脚快打不过好抓紧逃跑?”

马岱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个头不高,话却说得比那草原上的风卷子都大。你光拿话语激我们,你怎么不说你骑上马来和我们打上几合?”

我本能地想脸红,但是又想到这节骨眼上仍是要继续装傻充愣吸引他们注意力,于是理直气壮回道:“老子是步将,不会骑马!有本事的下来跟老子过两手,赢了输了你也好有脸回去吹嘘,要不然你们西凉八健将加上你们黑白无常统统败在我手下,将来传出去可不好听。”

他二人见我这副蠢样子本来不把我放在心上,可是一听到我说先后败了西凉八健将,他俩的表情明显有些动容。庞德精神一振问道:“你就是高顺?”我听得心里也是一惊,本来只是想吹吹牛逼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真的惹火上身了,我死也想不到一夜之间我居然会在西凉变得这么有名。说起来也是好笑,在并州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提起我来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认得,结果到了西凉来却一不小心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我挺直腰板清清嗓子,拱拱手说道:“不才不才,正是在下。你们俩是并肩子一起上呢,还是挨个跟老子试量试量?”

这时庞德还没来得及回口,就见马岱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他喜不自胜的对庞德说道:“令明!让兄弟我先试试这小子的手气,要是兄弟不成你再来帮我助阵啊!”庞德闻言笑道:“我看你就是想宰了他扬名立万。”马岱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我眉毛一挑问道:“谁宰谁还说不准呢,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大话!”

马岱下场后那几个前去查看我们装备的骑兵也闻讯赶了回来凑热闹,我一瞥之下心里安稳不少,现在只需要把这边的动静闹得大一点,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那么我弟兄们自然会找准时机过去换上装备。可没想到的是庞德也察觉到了那几个骑兵的回赶,眉毛一簇喝道:“干什么来的,回去!”那几个骑兵跟我都是心头一震,我暗暗骂道这老小子真他妈仔细,就见那几个骑兵怏怏不乐地折返回了装备那边,探着头往我们这边张望。

马岱使一杆单钩大枪,这枪的名字里虽然有一个钩字,但是和张辽的钩镰枪或者魏续的钩肠枪可大不一样。钩镰枪和钩肠枪都有一个明显的弯钩倒刺,要么用来别兵器要么用来搜肠刮肚,明晃晃摆在那里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可是这单钩枪并没有那么独特的外形,一眼看上去和普通的长枪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那长约五寸的枪头底端向外翻出三个棱角,显得整个枪头像一个三角形的蛇头。这单钩枪看似简单,但是要被它戳一下子再拔出来,那枪头后面的三棱倒刺可是要把皮肉都给剜出来的,着实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马岱把枪一亮,说道:“来进招吧!”我提着大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后面还有一个庞德,所以不管马岱到底有多厉害这一场也是许胜不许败。本来还有些许的悲凉,因为以往这种急难险重的事情都有吕布和张辽在前面替我挡着,我只需要在后面打打下手收拾收拾残局就好。现如今我背后只有一帮等待我去解救的弟兄们,什么事情都得我打头阵冲前面,想想以前可以跟在吕布张辽屁股后面混日子的美好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只得把脑袋别在腰上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继续摸爬滚打。

不过忽而又有一种庆幸涌上心头。庆幸的是我现在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是吕布亲口承认和认定的陷阵营统领。现在吕布和张辽各提一队骑兵在前线和敌人交战,俨然可以安心的把大后方至关重要的水堤河坝交给我来防守,不用再分神担忧后方的安全问题,仅仅是这股信任和信赖就足以让我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因为我再也不是他们眼里那个只会问这问那的跟屁虫了,我现在是吕布手底下的大将,是陷阵营的领军者。

我疾冲几步上前,扬手就是杀猪刀起手,一连三刀劈在马岱迎起的枪杆上。前几日夜袭西羌大营受的伤还没好,此刻刀枪一碰,我衣甲里的伤口立刻渗出血来,只不过藏在衣服下面看不到,所以我也就故意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继续和马岱交手。

三刀过后马岱称赞了一句道:“好大的力气。”跟着大枪抖擞,忽快忽慢地在我眼前突刺过来。这一下让我心里一惊,急急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因为我这人功夫底子不扎实,要是敌人一昧地出快招或者一直都用势大力沉的慢招我兴许都能反应地过来能跟得上,可是对方一旦快慢结合忽进忽退我就会慌了神跟不上节奏。和用剑者对打,不管对方的剑法多么轻灵飘忽总是有迹可循,可是一旦碰上用枪的,或者是那种特别喜欢用枪头和缨穗子做假动作晃点人的我是最为头疼。

正分神间,就听叮地一声脆响,我就觉得胸口一股大力推来,把我直往后跌出去好几步远。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被马岱一枪点中胸口,好在有这盆领铁铠护着才没被一枪槊穿,但是仔细看去胸口上的确已经被捣出一个小坑,不由得暗自心惊,没想到这马岱一枪之下竟然有如此威力,虽然没有马超那么凶悍,但其实力也确实远在那八健将之上了。

我定了定神,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于是静下心来和马岱见招拆招。正打着本能地往放装备的地方瞄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守在那里的西凉骑兵正在目不转睛盯着我们这边看,丝毫没注意到先前与我说话的那个老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绕过去了,正在一件一件往下面扔装备。仔细看时却发现陷阵营的弟兄们也趁乱偷偷跑去了下面接应,此时那老兵扔一件他们就穿一件,片刻就有大半弟兄拿到了武器装备,正跃跃欲试想上场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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