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淡淡的半透明光膜包裹住漂浮在空中的三花猫,宛如那午夜静静投下的的月光一般,清凉,静谧,温柔,只要站在光芒下无声看着便觉得安心,随着光芒越来越盛,三花猫的身体也渐渐变化,伸长,拉宽,待到落在地上时,光膜碎去,只留下一青年,白袍玉带,衣袂不染。
即使是自从穿越以来见识了不少俊男美女的景潇潇也不由得被他惊艳了一把——漆黑如墨般的眼眸,眉毛天生似是含着一丝笑意,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魏晋文士的温润谦和,真真是只有一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了。
姚华几乎是贪恋地看着这熟悉的面容,依旧是那般连眉眼都写满温柔的样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见过这副温柔假面之下的表情。
看过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看过他皱着眉头满脸厌恶的样子,看过他轻挑眉脚面带不耐的样子,看过他笑得灿烂满脸宠溺的样子,看过他忍不住情动在耳边轻唤自己的样子,可最多的,还是他如现在这般,眉眼温柔的样子。
“将哥哥!”
记忆里的自己总是追着他满山遍野地乱跑。
“说了多少遍了,阿华,是将来的将,不是将门的将。”
“反正都一样嘛。”
“是吗?”将生撩起衣摆,坐到姚华的身边,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在天空上缓慢飘动着的几丝白云,悠悠地说道“我的名字啊,是万物将生的意思哦~”
“是因为将哥哥是在春天出生的吗?”
“嗯,母上大人说,我命中注定将要背负猫族的命运,是那命定之人啊。”将生的语气之中颇有些不屑,可是听起来却不知为何令人悲伤。
“将哥哥真厉害呀,”姚华揪着地上的小草“我也想变成将哥哥那样厉害的人。”
“阿华只要做自己就好。”将生轻轻笑笑。
“那……要是,要是阿华……”变成将哥哥那样厉害的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当将哥哥的新娘啦?
“嗯?要是什么?”
“要吃糖葫芦!嘻嘻。”
“好。”
要是自己当初知晓将生话语里的悲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华,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求之不得。
要是自己当初知道没有答应他,族人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阿华,你告诉我,你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那也是你的父亲。”将哥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不要转移话题!姚华!”
要是自己当初没有再信他,是不是就可以躲过一劫?
“姚华,我将生,我猫族到底有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家,对不起你鼠族的?你要将我们置于如此境地?”
“将哥哥,你说清楚,我干什么了?”
“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将生,我姚华行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我仍可保证,事情肯定与我无关。”将生,我向你保证。
“是吗?”
“是。”
要是自己没有那般信任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护住他们?
“将生!你在干什么?”
火舌舔舐着陈旧的屋檐,热浪肆意地侵略着皮肤,远处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瓦片落在地上留下一地碎裂的残骸,血液从屋内流过门沿,染红了站在门口的将生的白靴。
“你没有看到吗?”
怎么可能看不到呢?再怎么忽视也该看到了,血液顺着将生手上的长剑的剑刃流下,一滴滴地滴落在地。
可是,再怎么后悔都不会有用了。
“将生,濒死的感觉怎么样啊?”
为什么啊?
“怎么,还不肯说吗?”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死不开口?真是猫族的好长老呢?”
告诉我啊!
“痛吗?”
一定很痛吧。
“你看,这是你猫族的小辈哦~还不说吗?”
还不够吗?
“真是狠心啊。”
还不够吗?
“为了2个人舍弃一个人吗?这便是你猫族的气量吗?比起你猫族,我鼠族也是被舍弃的那个吧。好啊,那我便看看你有多少个‘一个人’可以舍弃!”
还不开口吗?
“下一个。”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下一个。”
还不够吗?
“怎么,还不说话吗?”
够了吧?
“够了吧。”
够了吧。
“你该死。”
所以我又为什么还活着?
终于,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姚华调整好情绪,将手伸进墙壁里,抽出长剑赤冥。
相传这把剑是鼠族一位修炼到九阶的大前辈留给他死后历代小辈中最优秀的那位的佩剑。姚华在18岁成人的时候,恰逢家族一年一度的法术大比,借着将生教给她的几个比试时好用的小窍门,竟然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拿下第一,成了当时那场大比的第一名。
姚华的父亲,也是当时鼠族的族长便将赤冥交给了她。
无论是怎样的小事都与将生有关啊,真是,怎么都逃不过了啊。
姚华长剑一抖,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左手捏决,向将生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