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姬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脑子里放了一把火,把她残存的理智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这样的。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重击,打在了顾姬的心上。
热度从脸颊上升起,慢慢爬上了她的额头,她的耳朵,顾姬不需要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的脸此刻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她觉得自己的心原本是一道高墙,此刻被随城的话一点一点瓦解。
“王爷,我......”顾姬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
她甚至想不出回应随城的词汇来。
她和随城就好像是神明与凡人,差异巨大。
可是忽然有一天神明弯下了腰,对凡人说,我就是中意你。
这叫顾姬如何不自惭形秽。
但随城的反应却淡然的多。
见顾姬这副不自然的模样,随城收回自己唇角的笑意,眸光一沉,开口道:“你这样的,绝对不是我的意中人。”
这句话给顾姬又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顾姬原本还在剧烈跳动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姬觉得此刻又失落,又轻松。
随城的意中人不是她,让她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凡人若真是和神明相恋的话,要背负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她本就胆小怕事,这一辈子也只想为自己而活,不愿轻易背负压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大概是方才的惊喜太大,给了她落差吧。
顾姬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努力打着圆场:“王爷真是会开玩笑,我说也是,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的市井小民呢。”
气氛并没有因为顾姬的这番话变得更活跃一点,相反,顾姬说完这番话后,随城和顾姬都陷入了沉默。
二人就这么谁也没说话的过了一个下午,顾姬自知和随城无话可说,便在抄书这事儿上下了功夫。
“今日就到此为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城的声音才在她身后响起。
“嗯。”顾姬将纸笔收起,打算出门将毛笔洗净。
随城似乎有些犹豫,思量再三之后,询问顾姬道:“若是现在能出一次远门,你想去哪里?”
顾姬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王爷莫非是想要出去游玩?”顾姬没有抬眼看随城,只是低垂着眼帘,专心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天台祭祀一事之后,随城总想着在过年的时候出去。
但他对旁人热爱的去处已经失了兴趣。
加上原本,他就是想要带着顾姬出门,索性让顾姬拿主意。
“本王今年不想在王府里过年。忙了一年,是时候好好休息了。”随城将一个枕头放在自己的腰部,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姬瞧着窗外还是夏日的样子,便苦笑道:“王爷真是好兴致。这离过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王爷都开始计划起这档子事情了。”
“计划么,总归是早一些做比较好。”随城放松身体,将后背靠在了床头上。
出去游玩,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多些。更何况,随城现在连自己想去哪儿都不知道。
顾姬低着头仔细思考了一番。
她想到了小时候,涟漪对她说的蒙山大雪。
顾姬生活在南方,从来没见过雪。即便是后来进了王府,也鲜少在和朝的首都见到大雪。
涟漪曾对她说过,若是看雪,一定要到北方去。
据说蒙山从每年的十月开始,就会下雪。而到一月和二月的时候,雪会尤其的大,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姬很想去看看雪。
心头一动,顾姬鬼使神差一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我觉得要去就要去个远点的地方,比如去蒙山看大雪。”
“蒙山?”随城闻言,瞥了一眼顾姬。
这小妮子竟然还知道蒙山。
蒙山不是个出名的地儿,只有冬天才会格外被人记起。夏日里几乎没人往蒙山去。
且因为地理位置偏远,居住在那儿多有不便。
“你怎么想到要去蒙山了?”随城略微有些惊讶。
“我小时候,每每到冬天都会听师父提起蒙山的雪景。”顾姬将桌上散落的佛经整理好,规整地放在一边,“只是我年幼,蒙山又路途遥远,加上每日还要跟着师父练习,便从来没有去看过。”
她将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理到耳后:“方才王爷问我想去哪儿,我一下子便想到了蒙山。若是王爷觉得路途遥远,便当我没说吧。”
随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开口道:“路途遥远怕什么。西南都去过,还担心去蒙山的路么?”
顾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料到随城会用去西南作比。
“我自然是不担心路途遥远的,只是怕王爷觉得远。说来,蒙山的冬天可比首都冷得多,路上带的东西只怕是比去西南的时候还要多些。”
随城点点头,将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那是自然,而且这次带的人,可不比上次去西南的少。”
虽说不用带自己的亲信和下属一道去,但可供差遣的佣人决不能少。
随城是打算在蒙山待上一月有余的,相当于是在蒙山住下了。
顾姬来了兴致,巴巴地凑到了随城的身边:“王爷,若是你不嫌弃,去蒙山这件事,我也能替你打点一番。”
“你?”随城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狐疑地看着顾姬。
这小妮子从来没有过当家做主的经验,竟然想着要操办这么大的事情。
随城可不放心把事情都交给她。
顾姬嘿嘿一笑:“那可不,我怎么忍心看王爷一个人为这件事烦恼呢?”
顾姬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从中为自己谋点利润,好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谁知随城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略带嘲讽地回答道:“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出了事,全都由你担着。”
顾姬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怏怏不乐地到一边去了。
随城见她半天没回来继续央求自己,心里稍稍软了些:“算了,你给管家帮帮忙吧,权当打打下手了。”
顾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