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争论因为随善的这一句话稍微安静了一点。
随善倒是不生气，只是觉得一帮人在朝堂之上吵吵闹闹着实不成体统。
随城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原先吵闹着的官员还有些不满，但是忌惮于随善的威严，还是闭了嘴。
“天台祭祀一事，开支必须减少。”随善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声音里满是严肃，“这件事，朕既然已经交由欣王爷处理，还望各位爱卿理解。”
其余几位大臣还有话要说，随善已经宣布了退朝。
随善一走，原本安静的朝堂又仿佛变成了菜市场，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议论不休。
随城没什么说话的人，只是习惯性地等着最后一个走。
他抬脚刚要走，随善身边的亲信就悄悄地摸到了他的身边：“王爷，皇上请您进去坐坐。”
随城猜到，随善这是又有话要说了。
这也算是他和随善之间的小默契，有什么当堂不能说的话，都是偷偷在随善的寝殿之内说。
随善方才在朝堂之上的一番言论，只怕是得罪了不少人。
估计随善是想要借此宽他的心。
朝堂之上，随善这样护着他，不仅随善会落下偏听偏信的名声，随城也会被其他人歧视。
毕竟在天台祭祀一事上，随城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随城应了一声，便往随善的寝宫去了。
朝堂中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没人想和随城说话，随城也乐得自在。
他看见扁纸和刘旭二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向他投来不满的目光。
随城也不在乎，毕竟他们本身就互相不对付，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随城在看他们，扁纸咧开一个笑容：“欣王爷，你怎么还不走？”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逐客令的意味。
只是朝堂可不是扁纸的家，不由得扁纸说了算。
随城回报了一个冷漠的微笑：“本王还有要事要和皇上商量，二位倒是好兴致，下了朝还有心思在这闲聊。”
刘旭听了这话就要发作，被扁纸伸手拦住了。
“既然我们碍了王爷的眼，那微臣就先走一步。”扁纸行了个礼，便拉着刘旭匆匆走了出去。
随善回头看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善下了朝，正坐在殿内闭目养神，门外有人通禀了一声，随城便进了殿内，低声道：“给皇上问安。”
随善抬手示意随城从地上起来：“你我兄弟之间，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必拘礼。”
随城便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去。
随善仍旧是闭着眼睛的样子，一言不发。
二人便维持着这样的状态许久，直到随善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今日在朝堂之上，朕说的这番话，会替你引来不少仇敌。”许久，随善终于从嘴里说出这一句话。
他说的很慢，就好像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把自己的心事完整地说了出来。
随城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也淡淡开口道：“微臣得到皇上的信任，乃是三生有幸。”
随城希望随善能明白，无论何时，他都是站在随善这里的。
说到底，他是随善的亲弟弟，希望随善这个君王能当的顺利。
“朕是担心，会对你有所不利。”随善的眉头紧锁，“虽说距离天台祭祀还有好长的时日，但你也知道的，天台祭祀每年都是刚结束就要准备下一年的，着实繁杂。”
随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若是这次他不能将事情办的两全其美，只怕朝中上下都会有些不满。
如今随善担心的是，这番话说出口，就算是随城真的办好了事情，也会惹来别人的不满。
随城到底是他的弟弟，随善不想要他受委屈。
他还想将更重要的事情托付给随城。
若是朝中反对随城的声音太多，日后他就更难对随城委托更多的事务了。
“皇上不必顾虑微臣。”随城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微臣不在乎功名利禄，只想着能为皇上尽心尽力即可。”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随善为随城的心意所感动，上前拍了拍随城的肩膀。
随城只觉得上一次随善对他做这样的动作已经是非常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随善疑心重，即便是将事务交由给他，多少也存了些自己的心思。
这样表达的场景，随城已经很久没有从随善身上体会到过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二人就像是泛泛之交一般，各自生活着。
即使有交集，也只是公务。
随善不会关心随城是否该娶妻生子，随城也不会开随善的玩笑。
随城知道，按照随善的性格，若是自己真的过多参与了更多的公务，那日后随善对他的警戒一定比现在多得多。
是时候和随善的公务保持一些距离了。
其实随城还挺羡慕赵天衫的，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日子过得可比他滋润多了。
“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随城上前一步，跪在了随善的面前，“今年的春节，微臣想出去远游。”
忙了太久的公务，随城已经忘了年少时出门远游的快乐了。
这次的天台祭祀忙完，他打算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一来躲避非议，给随善重用他人的机会。
二来，他想带着顾姬去看看和朝的大好河山。
想到顾姬，随城的心又柔软了一些。
入王府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去西南的路上，她一直想看窗外的风景，想来也是因为没怎么见过世面吧。
随善对于随城的提议并不讶异。
他虽然不想放随城休假，但也知道风口浪尖上，该让随城避避风头。
朝中事务繁多，他少了随城这么一个好帮手，确实会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要趁着天台祭祀尚未结束之前，将一些原本想给随城的任务分给他人了。
“准了。”随善点点头，内心却在思考着如何分配任务。
随城今日不想多留，简单地应了几声，便说了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