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沐叔!”李终一礼数周全的对着定远侯行了一礼。
定远侯沐之初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像!真像!”
“像极了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可是终一跟父亲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李终一有些惭愧的道。
“已经很不错了。”定远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若泉下有知,看到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
“骄傲?父亲会吗?”李终一喃喃自语。
想起那个一说话就能把人恁得死的父亲,他笑了。记忆里的父亲好像很少夸他,给他最多的貌似都是打击,每次他自认为已经很好时,他的父亲就是会那么不合时宜的上来给他泼一盆冷水,给他浇得透心凉。可是终一知道那是父亲对他爱的另一种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
院内捣鼓药材的君扬,看到刚才黑着脸出来的逸中哥以及路过他身旁狠狠瞪了眼的陆大哥,他就知道他没进屋去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照今日这情形看,逸中哥和默然姐十有八九是好上了。”君扬喃喃自语道。“看来默然姐这伤伤得也挺值的。”
“砰!”这时院门外发出了响动。
君扬放下手中的活,转身朝院门口走了过去,狐疑的看了眼院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野猫打碎了什么东西吧!他这样想。
本来继续要回院内捡拾药材的君扬,脚步顿了顿,默然姐这个时候也应该休息了,他一个人留这摆弄药材也无聊,还不如到前厅去凑凑热闹。
看了眼院内安静如初的屋子,在留下还是离开二者间很快便有了答案。
“阁主!”李默然的床前一个墨色衣裳的女子单膝跪地。
“墨心。”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李默然看到床前跪着的人顿时睡意全无。“你怎么来了?”
“属下听说阁主重伤,生死不明,十分担心,所以就偷偷的潜了进来。”墨心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说道。
“我没事,你看我这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告诉阁里的人让他们不用担心。”李默然说道。
“阁主!”墨心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墨心,你这是干什么?”李默然身子微微一动,后背就是一阵剧痛,痛的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阁主,您没事吧!”跪在地上的墨心紧张的匍匐爬到了床边,啜泣道:“阁主,都是墨心愚笨,连累了你。要不是你及时识破匈奴人的阴谋,在最后关头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墨心真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墨心,这一切不关你的事。”李默然虚弱的道。“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太轻敌了,自以为掌握了全局,殊不知我在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同时,别人也同样的在利用着我。”
“是我小瞧了他们的野心啊!”李默然叹了口气。“他们既然已经攻到了这了,又怎么可能继续甘愿任我们摆布。”
“好在我们也留了玄武军这条后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便宜了那个昏君。”李默然有些不甘。
本来按照李默然的原定计划,是让匈奴大军派出一部分军队佯装攻打京城,实则私下里却派遣大军偷偷地从小路绕过西城门往昏君潜逃的南边追去,乘机灭了那昏君。
这招十分完美的借刀杀人,却因匈奴人的临时反悔落了空。
“阁主,便宜不了。”墨心说道。
李默然挑眉。“怎么说?”
“阁主,匈奴人这次没有按照你计划行事强行攻打京城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刻想来也是悔不当初没有听你的话。”墨心说道。
“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阁主之前对他们制定的计划是正确的,若是按照阁主之前制定的计划所描绘的,南下,捉了昏君,那这天下就是他们的。此时,他们已经知晓有玄武军坐镇京城,想来不敢再打京城的主意,京城不能动,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必然还是那个昏君。”
李默然眸子一亮。“说得有理,不过,此事我们怕是还要从中帮上一把。”
“你附耳过来。”李默然说道。
闻言墨心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附耳在旁。
呢语过后,墨心郑重的点头。“阁主放心,墨心这次绝不让您失望。”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李默然惨颜笑道。
“这个令牌你收好!”李默然从枕下掏出一物递给了她。
“阁主,你这是.....”墨心不明所以。
“墨心,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现在也算能独当一面了,墨阁里就你行事最为周全妥当,所以今日我就将这墨阁交给你了。”
墨心脸色大变,连忙躬下身。“阁主!是墨心逾越了,阁主要打要罚墨心悉听尊便。”
李默然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紧张,因为我说的并不是反话。”
“如今我这身子你也看到了,能不能站起来还是个问题,所以...所以这墨阁以后怕是我想管也有心无力了。”李默然闭上眸子嘲讽的道。
“阁主,不会的!墨心等下就回阁内发布搜寻令,定为阁主寻到名医。”
名医?
李默然笑了笑,为了让墨心安心接管,她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淡淡的道:“总之在我伤势未好之前墨阁一切事宜都交予你处理。”
“等到阁主伤好,墨心一定将墨阁丝毫无损的完璧归赵。”墨心坚定的说道。
定远侯因为一连几日都奔波劳碌,没有休息,所以几人并没有相聊多久。
李终一亲自送将定远侯送到大门口,定远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匈奴不灭,国将不国,难以为家。沐叔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再次率领玄武军驱赶匈奴,收复河山。”
“沐叔说的我会考虑的。”李终一点点头。
“好!那我就等候佳音了。”说完,定远侯便一个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而去。
送完了定远侯,发现一边的陆子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语气冷冷道:“我这可不留客过夜。”
知晓李终一还在因为刚才的事不舒服,陆子轩笑了笑对他的态度不甚在意,翻身上了马后玩笑道:“不见得吧!据我所知傅沁好像就曾在住过一段时间。”
李终一皱了皱眉,不懂陆子轩提及这事是何意。
上了马的陆子轩从怀中掏出一物抛给他。“这个东西还你。”
“当初从你那顺手牵羊拿走的,现在既然你已经承认你是李终一了,这本书自然物归原主。”
原来是傅沁送她的那本‘孚岱传’。
临走时,陆子轩又丢了句话。“对了,傅沁至那日从城门口回府后就病了,我说你这怜香惜玉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不然就太让人家姑娘寒心了。”
听到这话李终一愣了愣,等到他反应过来想问问傅沁病得如何时,陆子轩已经策马扬鞭而去。
傅沁!
李终一想起她,眸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若有人问起这世上对他李终一最好的人是谁?
他李终一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李默然的名字。
可若是有人问起这世上让他李终一亏欠最多的人是谁?
他第一个想到的则是傅沁了。
他欠傅沁的真是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余生去偿还,可是...
他看了眼府门内。
可是他的心里现在已经装进另一个人。
若是李默然没有闯进他的世界里,他的心里装得的人会只有她傅沁一个。
他对傅沁是喜欢的,甚至他对她的喜欢是在早于李默然之前,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与她之间有的只是错过,正是她的错过,才有了李默然的闯进,让他原本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心不知何时竟住下了两个人。
一名驻守在余府门外站的岗玄武兵士,看着李终一站在大门外良久不动,忍不住出声道:“世子,您没事吧!”
愣在府门口的李终一瞬时回过神来,道:“没事,没事!”
他将书收入怀中随即心不在焉的转身走进了府中。
当李终一走至李默然所住的小院门口时,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到仍在院中煎药的君扬,他走近开口询问道:“默然睡下了吗?”
“不知道,我没进屋。”君扬摇了摇头。“逸中哥等会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进去?
李终一敛下眸子,有些犹豫。
想到傅沁陪着他在城墙上度过了那最艰难的一日一夜,现在她病了,他在这对默然细心照料,对她却不闻不问,这让李终一的心里实在过不去。
当然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她病得如何,不去瞧上一眼,心中总是不安。
默然这病情也算稳定了,他离开一会去傅府走上一趟应该也是无妨的。
“君扬!”李终一喊道。
“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大概一两个时辰就能回,默然这就交给你照顾了。”
君扬点点头。“行!逸中哥尽管去吧!默然姐我会照料好的。”
“嗯!”李终一看了眼那紧闭的屋门,想再嘱咐些什么最后还是都化成一声长叹转身提步离去。
“怎么感觉逸中哥情绪有些不对劲啊!”君扬看着李终一离去的身影挠了挠头,疑惑的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