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时,傅沁便看到君逸中一人出了门,她急忙结了账跟了上去。
下了一天的鹅毛大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地一层,故此人踩在脚下总会发出轻微的声音,走到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时更是格外的明显。
傅沁为了不被发现只得尽量放低脚步声,隔得远些,可是她低估了君逸中的洞察力,巷子口的一个转身,她便将君逸中跟丢了。
“该死君逸中!”傅沁气的脚一跺,低声咒骂。
黑夜里的树梢上,君逸中看到跟踪他的人是傅沁,眉头轻轻一皱,她跟踪自己干嘛?难道她对自己的疑心还没有打消,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是不能掉眼轻心,看到傅沁寻而未果的离开后,随即他也身手的矫捷飞跃离去。
“君逸中你这个道貌岸然,斯文败类,算我错看了你……”傅沁几乎是一路骂回了府。
“哟!是谁惹了我们傅大小姐啊!”陆子轩正是从傅府走出来,看到黑着脸的傅沁,不由的笑道。
“你怎么在这?”傅沁皱眉。
“你的几个哥哥找我喝酒。”陆子轩道。“不过现在都被我喝趴下了。”
“哎!刚才你骂谁道貌岸然斯文败类啊?”陆子轩饶有兴趣的问道。能把傅沁气成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啊!
“除了那个君逸中还能是谁啊!”傅沁愤愤道。
陆子轩挑眉笑了,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世上能把傅沁气成这样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这次他又做什么事了?”陆子轩好奇的问道。
“他...他...”傅沁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总之今晚过后,你跟那个默然姑娘算是彻底没戏了。”
“默然?怎么跟李默然扯上关系了。”陆子轩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回事啊!就是他去找李默然了。”傅沁不耐烦的回答道。
“他去找李默然?他上哪找去啊!”陆子轩说完神色一变。“不妙!”
“你也觉得不妙吧!”傅沁砸吧着嘴。
“他去多久了?”
“一炷香了吧!”傅沁道。“现在说不定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陆子轩疾步奔上了他停在陆府大门前的马车,一个扬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哎!公子,我还没上车呢!公子...”小厮顺子向扬鞭而去的马车追赶着。
傅沁没想到陆子轩的反应这么大,不过要是能坏了他们的好事也好,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宗人府,几个狱卒在门口唠着嗑。
“你说咱们皇上的心可真狠,太子可是他的亲儿子,说赐死就赐死了,连带着他嫡亲孙子孙女都不放过,太子府数百人命说没就没了。”
一人听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接话道:“要不怎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都赐死了,那默然呢!暗中的君逸中的手紧了紧。
不行,他要下去问个究竟,将要跳下去的他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子轩?君逸中一脸诧异。
陆子轩望了眼下面毫无察觉的狱卒,松了一口气,朝君逸中不容拒绝道:“跟我走!”
二人远离了宗人府好一段确定周围安全了才停下来,君逸中看着陆子轩问道:“陆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陆公子!陆子轩心里划过一丝苦涩。终一,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对我隐瞒身份。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陆子轩道。“我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找李默然,放心!她没事,她让我转告你她很好。”
“你见过她?”
陆子轩点点头。“今日我无意在大街上碰见了她。”
今日大街上?君逸中想到了什么,原来她白天真的来过。
“她现在在哪?”君逸中问道。“墨阁吗?”
“也许在,也许离开了,我让她最好离开京城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就这样离开了吗?没有告别的离开,君逸中黯然的叹了口气。
“今晚谢谢你了。”君逸中对陆子轩道。
“不谢,小爷就喜欢干这些助人为乐的事。”陆子轩爽朗的笑道,看不出有何异常。
·············
几日后,宗人府便对外宣称废太子病亡于牢中,废太子谋反一事也算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经此一役,朝中所剩的大臣寥寥无几,至于被牵连的霍家皇上不知何由最终还是放了他们一马,只将霍定霍殷革去了尚书之位,但也足以让霍家元气大伤。
霍家解禁,潜伏在霍家的瞿道第一时间便寻了个由头出了府。
犹豫再三思索下他没有去找君逸中而是径直去了刘氏铁匠铺寻刘氏三兄弟。
正巧那日王志也在,四人在一起喝酒,看到瞿道一喜连忙起身。
“我们正说到你呢!说霍家解禁了,你小子肯定会出来寻我们,果不其然吧!”刘刀上前勾住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这段时间在霍府憋坏了吧!来,今天兄弟几个陪你好好喝几杯。”
瞿道面无表情的拂开了他的手。
“怎么啦?”刘刀有些疑惑。
王志几人也察觉到瞿道情绪不对,收起笑意同是不解的看着瞿道。
“瞿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瞿道沉默的一言不发,王志问道。
瞿道上前伸手将桌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沉着说:“我知道当年是谁派人暗杀了成亲王了。”
几人神色一震。
“谁?”刘刀眼神锋利如刀,杀意腾腾。
他们三兄弟的父亲也死在那场暗杀中,不说恨比成亲王世子多但绝对不会浅。
“瞿道,到底是谁啊?你说啊!”老三刘枪紧紧的抓住瞿道的手臂。
瞿道深吸一口气了,艰难的开口说出了两个字:“皇上。”
所有人都震住了。
沉默,死寂的沉默。
这个答案已经超出了他们心底的承受能力。
“你确定吗?”王志最先打破沉寂。
“这次所有跟太子有牵连的官员几乎都被皇上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知道为什么霍家没事吗?”
“因为他们握着皇上的把柄,所以皇上不敢动他们。”
“啊~”
“砰!”噼里啪啦,刘刀愤怒的将桌上东西一扫而空。
双目已是通红,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妈的,我去杀了那个狗皇帝。”老二刘剑抄起屋里的一把刀,杀气腾腾的往外走。
“我也去!”老三刘枪也抄起一把枪。
王志见状忙堵到门口,拦着他们。“你们冷静点!”
“让开!”老二刘剑喝道。
“刘剑,你们听我说,现在不能冲动...”
刘剑上前一把揪着王志胸口的衣裳,骂道:“王志,你他娘死的不是你爹,你当然不冲动。”
说完然后狠狠地把王志推到一旁,大步流星的冲外走。
“瞿道,你干什么?”在刘枪刘剑将要踏出大门时,瞿道堵在了门口。“瞿道,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没胆报仇,别拦着我们。”
“我不去,正是因为我知道要是像你们这样去,不仅会丢了性命,还根本不能替自己的父亲报仇。”瞿道的声音平静而冷然。
刘剑刘枪脚顿在了原地,因为他们知道瞿道说得是事实。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刘剑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墙上,鲜血从他的手缝中缓缓沿着墙流了下来。
“杀父之仇当然要报,不然枉为人子。”
“如何报?正如你所说,以我们的能力只怕我们还没进了那皇宫大门就丢了性命……”刘剑无力的说着。
“我们不行,可有一个人行,别忘了,失去父亲的不止我们几个。”
“你是说世子。”刘剑脱口而出。
“不错!”
“世子的祖父,父亲,他的一家都是被皇帝所杀,你说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报仇!”刘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对!,如此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他怎能不报。”
“他是成亲王世子,本就是皇家血脉,几十年前若不是皇帝使手段杀了他祖父,现在这天下说不定是谁的。”瞿道目光里透着一股狠厉,冷冽的道:“若是他想起兵造那狗皇帝的反,凭他成亲王世子的身份,祖父父亲在军中的威望,想要扳倒狗皇帝不是没有可能。”
刘剑刘枪呆住,王志震惊,刘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造反?这是他们一生中从未生出过的念想,都是军人后代,信念里秉持的都是忠君护国。
“瞿道,你疯了吗?造反,那可是逆贼所为,是为世人所不齿的。”王志现作为朝廷官员,听到这样的话自是反应最为强烈。
“逆贼又如何,世人所不齿又如何,只要能报仇这些我都不在乎。”瞿道冷漠的道。
“说的对,那个狗皇帝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凭什么还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个位子上享乐着,而我们却一直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造!这个反我们造定了。”刘剑也决然道。
王志看着他们一个个毅然决然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疯了,你们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