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侍卫们没有了进一步的举动,李奕仁便继续保持着一只脚悬空的状态继续讲话。
说话间,他额头的细汗密布,身子也颤抖的厉害,但他仍要把心中的话说完,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次了。
“也许今日我这么做并不能撼动什么,改变什么,但我仍想让大家知道这天下这世上是有正义的,有公道的,它一直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或许我们这些人心里的公道正义在那个所谓的人眼中算不了什么,但我也要让他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也是会遭报应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疯了,疯了,德公公觉得二皇子真是疯了,那个可是他的父皇啊!怎么能如此说,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这么说下去了,他眼神示意那几名侍卫偷偷靠近将二皇子拉下来。
李奕仁余光瞥了身后,将他们的动作看着眼里,他不慌乱,反而露出了祥和的笑意。“你们不必拉我,我自会下去。”
侍卫的脚步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下一瞬他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今日我李奕仁就以己身之血来祭这天地长存之浩气。”话完,众人就见二皇子李奕仁纵身往下一跳。
收到消息姗姗来迟的李奕珏正巧看到李奕仁纵身往下跳那一幕,他撕心裂肺的喊道。“二哥~”
看到二皇子往下跳,再听到城墙下砰地一声,德公公的腿顿时一软,瘫在了地上。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恒久看着城下什么也没有说。
城下的百姓皆已被李奕仁的以己身之血祭天地长存之浩气给震住了,无法言语。
傅沁伸手掩着嘴,眸中满是震惊,心里久久不能平复。昨日她虽也有作势往下跳的姿态,但她的内心其实是没有动那分念头的。
这个结果也出乎了君逸中的意料,本来开始他得知二皇子李奕仁早在十多年前就知晓真相时,他的心里是有怨的,可他现在的做法让他已经无法怨恨了。
乾清宫,一直在等候消息的皇帝没有想到最后等到的是自己二子跳楼的噩耗。
“你说什么击鼓的是老二?”皇帝震惊的站了起来。
小德子颤抖的匍匐在冰冷的地上。“是!奴才也没有想到击鼓的是二皇子,奴才...奴才丝毫没有逼迫二皇子啊!不知二皇子自己怎么就想不开跳楼了啊!”
皇帝冷哼一声,“死了也好,省的朕动手。”
在皇上心里这等逆子死不足惜,何况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对他没有一点可利用的价值,可以说就算李奕仁今日不跳楼,他事后也会秘密将他处死。
皇上的态度出乎了小德子的意料,完全跟他所想的反应不一样,他还以为……
“看到的人多少?”皇上沉声发问道。
“啊!”小德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答道:“围观的百姓很多,现在消息应该传遍了京城。”
皇上的脸色阴了几分。“传旨,凡私自议论二皇子死者,杀无赦!”
“另外,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到江南给霍邱,让他务必阻止老三与京城这边的人联系,一旦发现老三有异动,下了他的兵权。”
小德子明白皇上这是怕二皇子的死传到正在平乱的三皇子耳中,三皇子与二皇子的兄弟情深,要是知道二皇子死了,且还是跟皇上有关,只怕会带着兵马转向杀向京城来。
“那皇上...二皇子的尸身怎么处置?”小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京郊随便找个地葬了。”
“不葬入皇陵吗?”小德子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这逆子做出这等事,朕不把他的尸身大卸八块就算是对他仁慈了,还妄想葬入皇陵。”
站在殿外的李奕珏身子晃了晃,他强忍着怒意,他不能冲动,他心底知道就算此刻进去也毫无意义,因为那个自私人心里只有自己。
过了快一刻了,李奕珏才等到德公公出来。
“德公公!”
还没有从二皇子跳楼阴影里走出来的德公公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
“四皇子,是您啊!有什么事吗?”德公公惊魂未定道。
“我知道公公这是要去处理我二哥的尸身。”李奕珏阴冷的道。“我也知道父皇不允许二哥葬入皇陵。”
“但,我要你把二哥葬入皇陵。”李奕珏一字一顿的道。
“可是皇上……”
德公公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奕珏狠狠掐住了脖子。“我二哥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一脸由白逐渐转红的德公公只觉得呼吸困难,很是艰难的开口道:“咳咳...好...好……”
李奕珏骤然手一松。
“咳咳咳……咳咳...”德公公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最好不要想着去告诉我的那位父皇,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他众叛亲离,你觉得他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李奕珏蹲下身子拍拍德公公的肩膀。“德公公,人在做天在看,给自己积点阴德。”
等李奕珏走后,德公公在乾清宫门口踌躇不定,最终还是放弃了将此事告知皇上。
……
西北边关,大雪纷飞,大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间屋子内坐着一个人烤着火,半开飞着细雪的窗户口这时飞进来了一只白鸽。
坐着火炉前的人这才起身,将地上的鸽子捉住,把它爪子上绑的信笺解了下来。
小纸条上很简短的只写了四个小字。“京城已乱。”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纸条投入火炉中。
砰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响起了节奏独特的敲门声。
她走向门边,将门阀往上微抬,拉开了门。
一阵冷风呼啸而至吹进了屋,门外站着一位女子。“阁主!”
“进来吧!”她侧开身让这位女子进去。
“烤烤火暖暖身子吧!”
女子点点头,坐到火边。“匈奴人那边正为没有粮食过冬发愁,我们这个提议对他们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对我们的身份也没有怀疑,我拿出太子府的信物,他们就真的以为我们是想要复仇,夺得那个位置。”女子道。
“很好!”
“告诉他们后天五更时分,潼关的城门便会大开,让他们抓住时机。”
“记得提醒他们最好悄无声息,不然他们绝对只能止步于此。”
女子点点头,知道话外之意。他们若想得到更多,就不能在此大开杀戒掠夺。
女子看着她眸中掠起一丝忧虑,神情似有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说?”她挑了挑眉。
“阁主,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么做真的值吗?将来若是被世人知晓是你所为,那你将会受千夫所指,为世人所不容。”
她笑了笑,对她所说的全然不在乎。“只要他好,纵使千夫所指,世人所不容我也甘之如饴。”
她铿锵有力的话语击打在女子的心上,究竟那个男子有什么好,值得他们阁主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他好。
京城最近的气氛都很压抑,二皇子李奕仁的死对百姓们触动很大,但由于皇上禁令的原因无人敢提及。不被提及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往往都是一片平静。
余府
“怎么没有看到傅沁?”君逸中看到只有君扬一人在饭桌上用着午膳,奇怪的问道。
“估计还在睡觉吧!早膳就没见她起来用。”君扬撇撇嘴道。“还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睡觉?睡到这时还未醒?”君逸中觉得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碗筷,不放心的道:“我去看看!”
“逸中哥!”君扬喊住了他。
君逸中的脚步顿了顿,看着他。
“逸中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让她在府里住下去吗?”
“有何不可?反正府里的厢房空着也是空着。”君逸中笑道。
“默然姐要是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的。”
李默然?消失已久的人突然被提及,君逸中怔了怔。
她的不告而别,让君逸中心里始终有个结,他想不通前一刻还对自己热情如火的她,却为何离去时连一句话告别的话都不给他,更是之后音讯全无。
这样的做法让他极度不满,于是他冷声道:“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说完然后就拂袖而去。
“默然姐不高兴,逸中哥说他也不高兴,什么意思啊?”君扬被整得一脸迷糊。
……
“砰砰砰!砰砰砰!”
“傅沁,你在屋里吗?”君逸中喊道。
难道出去了,也不对啊!门反锁着。
他走到了廊下的窗户处,将窗户一把推开,从窗户口跳了进去。
往内室走,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娇小人儿正熟睡着,他有些纳闷,刚才他这么大的声音在外喊,她居然都没听见。
“傅沁,傅沁。”他上前喊道。
走进床边,他才发现傅沁不对劲,他是大夫,望闻问切一看她的面色便知不对。
伸手触及她的额头,很烫,看来是发烧了。
他赶忙出了屋,路上碰到了君扬,忙道:“你马上到医馆抓几剂治风寒的药回来。”
“怎么了?谁病了?”君扬疑惑的问道。
“傅沁病了。”
“病了?”君扬一愣。“行!我马上去。”他拔腿就往外跑,虽说他与傅沁不对付,但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计较。
没有药,君逸中就用冷水过着毛巾替她敷着额头,又让下人多抱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尽管如此,傅沁嘴里还是一遍一遍的喊着:冷,冷……
君逸中只得将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上的被子能盖得更加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