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紫辰殿那边传回消息说,皇上毙了。”兰时站在一身明黄色华服的皇后身边。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她便是如此。
“是吗?”话音刚落,宫中响起的丧钟证明了兰时的话并非虚言。她双眼望着远方,穿过无数道高高的宫墙,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静的眼中荡起一点点涟漪。
“兰时,你说宫外的枇杷熟了吗?”
兰时沉默了一会儿,这寒冬腊月,宫外哪里有什么枇杷,想着皇上刚毙的消息,终道:“娘娘节哀。”
“本宫……不,是哀家了。”她缓缓从凤椅上走下。
“哀家年轻时也曾是六国第一美人,万家唯一的嫡女。有才有貌,名扬天下,谁见了不称一声“元熙郡主”,我十四岁便嫁于他。年少时的心动啊总是那么令人向往而痴迷。”
“那怕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也总是怀着一点幻想,想他也会爱上自己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柄精致的宫扇,慢慢打并,上面画着枇杷成熟的时候,右下角写着他的名字“虞涉”还印了他的私章。
冬日里的阳光折射在扇面上,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还有她的名字“万俟柠”。那是她自已后来添上的。
她的手指细细的摸着扇面,似乎又看到了她满心喜欢的少年郎,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将扇面画完,再心怀喜悦地交给她。但这是假的啊。
“我与他成婚二十八年,共育一子一女,也一直相敬如宾。若他不是那个连世人都要赞叹一声的虞公子,恐怕连相敬如宾也做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将扇面折起,看着窗外盛开的梅花,“我想他生性冷淡,不好美色。”
“却不曾想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我。”
风吹过她的脸颊,这十二月的风真冷,冷得彻骨,一如这冰冷的皇宫和高高的宫墙。
她想起那些年的日日夜夜,讽刺地说道:“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为我回一次头。”
她将冷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抚在耳后,嘴角上扬,道:“他死了也好,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我。”
三年后,慈安宫。
阳光正好。
“太后,宫外的枇杷熟了。”
“兰时,我这几年总是在想,要是这世上没有魏与卿,他会不会爱上我?”
“……”兰时不语。
“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
“明明他也曾为我动心啊!”
“娘娘,算了吧,他不值得。”
万俟柠愣了愣,苦笑道:“是啊,算了吧,或许我和他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回想她万柠这一生都顺风顺水,唯独他成了例外。
真是可笑至极。
——
万府,落莞院。
一位美人躺在竹椅上,阳光撒落在她的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虽然面颊上带着几分稚嫩,却也能看出她长大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动了动指尖,缓缓挣开眼,眼中满是迷茫。
一旁摇扇的侍女道:“小姐,你醒了?这是兰时姐姐刚派人摘的枇杷,可新鲜了。”
“槐序?!”她微微惊讶的看着她。上辈子槐序死于后宫那些龌龊的争宠手段中,这一直是她的心中疼楚。她的槐序都还没有来得及嫁给她自己的心上人,就死在了后宫的嫔妃手中。
是她间接害死了槐序。
“奴婢在。”槐序笑了笑,答道。
“这是长兴第几年了?”
槐序摇扇的动作顿了顿,如实答道:“小姐你忘了?今儿虞家家主和老爷还定了小姐的婚约呢。”
她记得她与虞家并无婚约啊,疑惑的说:“虞家?婚约?”
“是啊,奴婢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小姐才不过十四,老爷便定下了小姐与虞家少爷的婚约。偏生小姐你还默认了。”
她愣了愣,谨慎又期望的问道:“是虞涉,虞公子吗?”
槐序点点头:“是啊,虽然虞公子很好,可槐序还是不喜欢他。”
她忍住心中渐渐滋生的欢喜,想起上辈子槐序也对她说过这句话,问道:“为什么?”
“因为奴婢从虞公子的眼中看不到他对小姐的爱啊。”
是啊,还槐序都知道的事,她又何必自欺欺人。
“那婚约定在了多久?”
“三年后,小姐十七的时候就要嫁给虞公子了。”
三年后啊,她上辈子是十四岁嫁给他的,迟了三年。
这一世终归是不同,上一辈子是她强求,用尽千方百计才嫁于他的,这一世是他虞家亲自上门提的亲。
这一世到底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