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言北开始天天往外面跑,听说是戚雨的夫君对她不好,言北便总去找戚雨夫君的碴。
礼物一天天送,人一天天守,可是戚雨的态度却是一次又一次狠绝的拒绝他。
言北坚信戚雨只是忘了他,总有一天她会记起来的。
而且,无论戚雨记不记得他,他一直在等她,一直深爱着她……
梦凉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日日夜夜……
但是梦凉开始学起戚雨的装束,学着戚雨的一切。
戚雨擅香,她身上配制的香囊独一无二。
梦凉见过言北有一个十分宝贝的香囊,即使早没了香味,唯有那余留的一点点残香,梦凉闻过之后,便知道,那是戚雨配制的。
她派人去找戚雨,求了香囊配制的方法,然后自己亲自缝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然而她做这一切,她都没自己去找过戚雨,当然也没有见过她。
她怕自己恨戚雨,哪怕她知道,这一切,都与戚雨无关。
那天夜里,她穿着和戚雨相似的衣裳,佩戴着那个独特的香囊,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言北回来。
言北下了马车,走进府里,却在靠近梦凉的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他看向她腰间的香囊,又抬头看着她,许久后,他苦笑起来。
“梦凉,你知道吗,你让我恶心。”他皱眉讽刺道,顺手将她往一旁推。他吩咐下人,将梦凉安置在别院。
“他容不得别人玷污她。我这样容貌丑陋的女子,学着她的姿态,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以前他以为她死了,便拿我当作她的替身来怀恋,如今他知道她还活着,在他那又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梦凉呆呆的同千烟说着,嘴角那抹笑甚是刺眼。
梦凉自己也明白这点,从此,便安静的待在别院。
她被赶出府的消息全城皆知,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她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从成婚开始一直到现在被逐出府,所有有关她的事都被人编排,有些说法甚至荒缪至极。
很长一段时间,她本来想,自己像这样一直到终老便好了。
她努力不去想他,也强制自己打消见他的念头,等哪一日,她不再爱他了,便自清一封休书离去。
她听着百姓传唱着自己的夫君对戚雨是如何的深情。
她听说,言北为了戚雨,放了一夜的烟花。她听说,戚雨不愿意叶其上战场,他便自清出战,替叶其上了战场。
一去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梦凉便待在别院,每日为言北在树上系一个平安结,当她将整棵树都系满时,他都未曾归来。
后来在某天夜里,她听见了雨打桃花的声音,她猛然张开眼,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言北站在那颗树下,笑得温柔而俊朗,似乎是她记忆里那个一直轻声安慰她别怕的白衣少年。
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终于知道,这是她逃不过的劫数。
她当夜启程,奔赴边疆,果不其然,她听到了他被伏击的消息。
她赶到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用想都知道是怎样一场惨烈的战争了。
“言北,言北,言北……”她哭喊着他的名字,跪在地上,翻开一具又一具残破的尸体。
身旁赶来救援的士兵都劝她停下来,可是她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刻也不敢歇。
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此刻磨破了皮,沾满了鲜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她抱着他痛哭出声。
他颤着手抚上她的脸,满是深情的望着她,“戚雨……”
他说:“阿雨,我答应了你,要为你上一辈子的妆,描一辈子的眉,可是,我做不到了……”
“阿雨,”他轻笑着,“你明明叫戚雨,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叫梦凉呢?你看,我错过了一次,就错过了一辈子……”
她不说话,只是用仅有的力气,拖着他,踏着那一具具尸体往战场外走去。
她听着他的话,一面走,一面哭,感觉某一处疼得厉害。
他算是保住了命,可还是落下了病根。
后来她带着他回去,在府中休养的时候,听到了戚家满门抄斩的消息。又过了不久,戚雨病死,叶其自尽的消息传来。
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他叫她过去,说:“梦凉,再为我跳一次惊鸿舞吧。”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去,扬起手臂,一曲惊鸿,倾泻而出。
跳着跳着,他突然哭了起来,上前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戚雨的名字。
“那一刻,我以为他会随戚雨一起离开的。”在她被他死死抱住心痛极了的那刻,她就这样以为着。
她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也愿意,陪着他。
在这一场爱情里面,谁都不比谁薄幸,可谁都比谁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