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洛倩因为受了惊吓着了些许风寒,夜墨盼派人熬了一碗药送到洛倩房间,洛倩也没多想,当即便喝下了。也在片刻之后,她渐渐地陷入了沉睡,等到她被身上的灼热感惊醒时,她才发现她在君慕的房内。
入目所见被添了一层旖旎的景象,身体似乎也正处于煎熬之中,夹杂着火山和冰海。
洛倩隐约有些想明白,却又有些许模糊,身上的灼热感却不给她丝毫考虑的时间。
房门自外被人推开,君慕含笑朝洛倩在的方向缓步走来。
之前,洛倩都没有恨过什么人,此刻洛倩却恨得连头发丝都在抽痛,恨不得提刀杀了自己。
君慕笑着拨开伏在洛倩面上的凌乱发丝,凝睇着洛倩,使她略有片刻的恍惚:“朕以为你对朕存有偏见,直到刚才,朕才知道你的身不由己……倩倩……”
他温热的唇吻上洛倩,一点点吻去上面冰冷的泪珠,喃喃道:“不要怕,倩倩,即便是为了你,朕也会放过夜大人……”
洛倩僵了僵,睁扎于心底的最后抵抗在他说出夜大人和洛家时终于瓦解,乃至崩溃……
洛倩仰面自泪眼中看,雨后天青的帘帐在逐渐流失的意识之中丧失,最后直至轰然碎裂。
洛倩这辈子,再也没这样爱过一个人,这辈子,她也再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翌日,君慕先行梳洗去了外室。
洛倩躺在床上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君慕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叹气道:“这么大一姑娘了,看你今后还要不要见人。”
洛倩侧脸向内,漠然不发一词。
君慕也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也没说什么。
等到君慕离开的时候,洛倩派人把兮巧请到她房里来。
六月盛夏的阳光自窗外漏进来,可以想象层林尽染,入夜应当有疏月朗照。
洛倩漫不经心自妆奁盒内挑了一支尖端锋利的银簪,心里却在想,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快活?可以这样毫无负罪地活下去?
兮巧来见洛倩的时候已经显怀,双手覆住腹部,神色不安的朝她施礼。
洛倩示意兮巧坐得离她近一点。她惊惧地盯着洛倩,洛倩缓缓站起来,指尖轻点上她的腹部,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多么好的时机啊,陛下在大厅面见夜墨盼和我父亲,有些事,你和夜墨盼欠我的,便在这里还了吧。”
兮巧惶恐的养着脸看着洛倩,洛倩轻笑着抬高握着银簪的手,落点是她左颊上方,旋即飞快下滑,在一阵短促尖锐的惊叫声中,洛倩淡淡引袖收手,有血珠急促地自尖端滚下,伴随着兮巧的尖叫声。
叫声引得君慕破门而入,夜墨盼也紧跟在其后,夜墨盼疾步上前抱起兮巧,仿佛洛倩和他最初相见的时候,他抱起故意跌落在地的娇弱女子,将一切怨怼遗之于她,而她毫无能力,亦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但自今日起,事情却不一样了。
君慕面带不忍,瞥了一眼兮巧尽毁的侧脸,却也不忍苛责洛倩:“好端端的,你这是发什么脾气?”
洛倩微微一笑,将所有年少的不甘、愤怒,和绝望融入那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里,而此后,她就不再是洛倩了,原来的洛倩死在了昨夜,被她的夫君和夫君的妾逼死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失手。”
夜墨盼死死抓住那两个字,冷冷地看洛倩:“只是失手?”
洛倩笑了笑,用手帕拭干发簪上分附的血珠,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啊。”
在他抱着兮巧离开之前,洛倩低下了头,用仅可以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开口,低低地对着他道,“你,还有她,都会死,在我偿还给你们的痛苦里一点点地死去。”
行走在空气里的背影僵了僵,他抱着兮巧,在赤色阳光中侧过头,看了洛倩最后一眼。
洛倩始终没懂他为何会侧头看她,可能是因为厌恶吧,洛倩就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