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明帝薨逝,方景舟还未举行登位仪式,平王就以其谋害先帝为由举兵起事。
都城内风云涌动,都城外兵戈铁马扬尘而来,就在平王以为胜券在握时,一直相助于他的宁尧突然叛变,局势瞬间急转直下。
一个月后,平王兵败,方景舟顺利登位,然而,宁尧却在战乱之中失去了踪迹。
方景舟派人多番找寻,始终没有什么消息,只从暗卫口中得知,宁尧失踪之前,曾与上官泛其身边的人有所接触。
方景舟勃然大怒,顷刻间明白了什么,气冲冲往上官泛其暂居的寝殿赶去。
行至门口,恰好遇见上官誉出来,上官家如今掌控着大半的朝政大权,上官誉未免有些倨傲,不顾方景舟的脸色,径直表露出对他迟迟不封上官泛其为后的不满。
方景舟心中怒火愈盛,却不得不隐忍,他沉下脸,踏入殿中,衣袍带着凉意。
垂地纱幔被风拂开,上官泛其正端坐案前,一动不动望着棋盘发呆,姣好的面颊微微肿起,指印通红。
方景舟一怔,怒气霎时消了大半,他早知上官誉野心勃勃,扶他登位是别有所图,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此狠手。
平日再怎么风光无限,也不过是亲人手中一枚可怜的棋子。
质问的话梗在喉间说不出口,殿内一阵沉默。
许久,上官泛其轻声开口:“陛下若得空,陪臣妾下一局棋吧。”
四月,桃李芳菲谢尽,方景舟终是扛不住压力,封上官泛其为后。
同年八月,宁尧出现在西南一个小郡的消息传来。
方景舟激动不已,立刻派人去接,然而,禁卫赶到时,宁尧已成了一具冰凉尸骨。
死因说是旧伤复发回天乏术,方景舟怎么也不肯相信,命人彻查,好不容易查到上官泛其的心腹宫人身上,那宫人却又莫名销声匿迹了。
线索就此断掉,方景舟满身肃杀,闯入殿中,一把将倚在榻上小憩的上官泛其拽起,神情凶狠:“你杀了阿尧?”
上官泛其像是早有所料,抬眼望着他,波澜不惊:“陛下若有证据,大可将臣妾定罪。”
方景舟抬手捏住她雪白脖颈:“你以为朕当真不敢动你?”
上官泛其被迫仰头,脸上却无半分惊慌神色。方景舟怒不可遏,猛地将她往旁边一甩,上官泛其跌坐在榻边,忽然白了脸,紧皱起眉头,下裙隐隐洇出血色。
方景舟微微一愣。
很快,皇上与皇后发生争执,导致皇后险些小产的事就传到了上官府,上官誉闻讯立马入宫。
方景舟余光瞥见他进来的身影,接过宫女手中药碗,舀一勺,轻轻一吹,递至上官泛其嘴边,分外温柔深情。
上官誉见状,也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道:“泛其体弱,如今又怀着身孕,就算有什么不是,陛下也该担待些。”
方景舟抬起头:“相国大人误会了,朕不过是同皇后在闹着玩。”
未等上官誉再开口,上官泛其已弯起嘴角笑开:“陛下说得对,定是那些宫人又乱嚼舌根了。”
没想到她还会帮自己隐瞒,方景舟面上闪过一丝怔忡,少时,上官誉离开,他立刻松开搂在上官泛其腰间的手,恢复了先前冰冷模样。
上官泛其看着他,忽而一笑:“臣妾教陛下的,陛下总算学会了。”
方景舟对上她的笑,突然有些看不懂她。
闲暇时,她总爱邀他下棋,说他太过冲动,需要磨炼心性。
她总说:“陛下若一直这个性子,如何坐得稳江山帝位?”
她似乎是真心想帮他,教他隐藏情绪,教他为君之道,无论他私下待她如何不好,也从未向上官誉表露过半分,反而一次次配合他粉饰太平。
若非她杀了他心爱的姑娘,他其实没打算伤她,想到宁尧的死,他软下的心重新变得冷硬起来,连目光也寒上几分:“你杀了阿尧,这笔账,我终有一日会向你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