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摄政王出入内宫更无所顾忌,卿如冰知道外面已经传得有多难听。
对他那日的话,她不愿去想,从知道当初他靠近她不过是他为夺取世子之位所下的一步棋,她便再不敢信他了,她还记得那时,她隐约发觉自己对他似乎生了别样的情愫,而他依照辈分来说,算是她的叔叔,她还在为此感到羞耻绝望,然后就听到了他即将成为沈相乘龙快婿的消息。
他已经是世子了,她还有什么可利用的,若让先帝发现她对他的心思,必会勃然大怒,可做了沈相的女婿就不同了,沈相在京中掌着实权,又只得那么一个病恹恹的女儿,必会全力襄助他。
他从来都是这么算无遗策,她也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一切无可挽回,是在第二年的中秋。
中秋这一夜,他与臣下在重璧台赏月,派人来请她前去,她自是不愿,可不久他就遣人道:“若长公主再不肯动身,便只好让陛下来请了。”
阿深是她的软肋,这他太明白了。如今阿深在朝上被他控制,她怎么忍心再让他看着自己的姐姐受这些屈辱。
到重壁台时,他正与大臣饮酒谈笑,看见她便醉意微醺地走来,拉了她的手往座上走去,毫无顾忌,她挣扎着道:“来人,王爷醉了,扶他去休息。”
他不发话,没人敢上前,他笑着向那几位大臣戏谑道:“咱们晨阳长公主这脾气,真叫本王头疼。”
那些都是他的心腹重臣,对他的心思自然猜得透彻,便道:“长公主幽居宫中,实在辜负大好年华。”
“可长公主倾国之貌,天下难觅良配,”另一人接口,笑着道,“想来当世也唯有王爷这样的英雄,堪配如此美人了。”
这样不堪的话激怒了她,她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回身傲然道:“诸位是何意?本公主乃先帝嫡女,今上的胞姐,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本公主面前如此说话?”
她抚了抚衣上皱褶,维持着往日的高贵仪态:“本公主夫君楼履亡故不过一载,未亡人岂能在此宴饮享乐,告退。”
他在听到楼履二字后双眼都红了,上来拉住她,不顾一切将她往怀里抱,她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喊道:“放开!冷临渊,你算什么东西,当初帝京里身份卑微的质子而已。管好你的狗,你不要这颜面,本公主还要!”
他是真醉了,也怒极,沉着脸让所有人退下,带着浑身酒气向她逼近。
他说:“如冰,我太纵着你了。”
那是她此生最屈辱不堪的一夜,所有的骄傲都被他碾碎,她挣扎,哭泣,直到力竭,直到绝望,直到最后的尊严被他摧毁。
她与他之间,终于只剩下不可回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