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应当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一眼认出他来。
就像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脊背佝偻,头发花白,他低沉着嗓子否认着自己的身份,可是她还是很清楚,他就是斯木,而刚刚那个和斯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皮囊一样,骨子却相差甚远。
这个老狱卒在这里陪了她整整五十年,他给她的药酒有斯木身上的药草香,她十分喜欢。她喜欢给他一遍又一遍的讲述她与斯木的相遇,他默默听着,露出过来人的笑意:“年轻真好。”
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没有皇帝的赐婚,没有明王的花轿。
她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伤了心脉和眼睛,斯木将她救了,带她回自己的居所。
她什么也看不见,周身软得像孩子喜食的糯米糍糖,她紧紧的抱着他,连哭带喊地许下生命中最后的愿望:“斯木,我要是死了,你可不可以娶我,让我在生命最后一刻做你的新娘?”
他说:“好。”
后来,斯木给她吃了自己的妖丹,将自己那双眼给了她,他又寻来自己的旧友千烟,为她改写了她的记忆,然后便走了。
而沐幽则揣着那虚假的故事,怨天尤人的活了整整五十年。
沐幽忽地回过神来,刚刚所看到的,才是真的?她抓着斯木的手,想要问他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谁提前施法,让她晕倒在斯木的怀中。
原本空荡荡的地牢中平白多出了一名红衣女子。
斯木看了红衣女子一眼:“枉你多年修为,竟然连一个凡人的记忆都改不好。”
“意外,”千烟不以为然道,“念在旧友的情份上,我再送你一次更改她记忆的机会,最后一次啊。”
“在她的记忆中将我彻底抹去吧。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总不想让她真的忘了我,”斯木用那苍老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沐幽的额头,“免得再让你来编故事,编得像是人类最喜欢传阅的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