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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胡兰笛

据闻蜀地有胡兰女,非人,擅笛,可驭活物。

西北壁横断山,说起来就令人江湖众人闻风散胆的地方,山道狭且长,易攻难守,盗匪横行,诡异丛生,是江湖人都不愿涉足的地方。

经常在西北地区走动的商贩都会在腰间挂一支竹笛,用来祈求来往路程的平安顺遂。

很多年前,往来中原和西域行走的商人在进入那座令人惊异的横断山的关口时,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祸事,有时候整个商队就不见了,有时候能回来一两个人,但回来的人里,谁也说不清当时在峡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也知道横断山难走,但无奈,那个又长又险的关口是通往中原与西域的必经之路,众多商贩为求生存只能铤而走险。

但最近几年路过横断山的商队却很少再出过事了,据往来的那些人说经常能在山坳附近听见一阵清幽的笛声。因此,大家都认为是有笛仙在横断山守护着商队,把竹笛作为行走横断山的守护神。

冰天雪地,马已经不走了,直挺挺的立在关口前他踢着马腿,王钟和几个家丁只能跳下马车,冒着风雪强拉着马,推着马车缓缓行进。他们这次又以身犯险,从西域带着一批名贵香料和特产回来,指望能大赚一笔。

在进入横断山时,众人紧紧护着马车,心中忐忑。

突然,风雪停了,一声凄厉的雁鸣,清扬的笛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几人顿时心下安定,有笛音就说明这次过关口不会有问题。

在快出了峡道,众人自以为此行安枕无忧时,一只半人高的狼站在峡道出口,马也死活再不肯动,长鸣一声,竟摆脱了缰绳,往后跑了。

狼王一动不动,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把众人吓了一跳。王钟最先冷静下来,走到商队最前面抬手拦下众人,镇定自若道:“一只狼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杀了便是。”

王钟作为商队里的老大,他的临危不乱带动了几人,众人也就各自镇定下来。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狼王没有让开的意思,王钟就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一个家丁。那个胆大的家丁后退几步,从车上拿出了两根棍子,走上前把一根递给了王钟,又径直走到队伍前面,冲狼挥舞了两下。

狼王受到挑衅,压低了前肢,死死地盯着挥舞的棍子,往前走了两步,冲那个家丁呲了下牙后仰起头,朝天一嚎。山脉中的狼群听到呼唤纷纷响应,一时间横断山狼嚎此起彼伏。

王钟心道不好,一只狼好对付,一群狼来了那就不好办了,便想先下手为强,杀了这只狼王,出了关口。他压低声音给众人安排了战术,几人一起围攻这只狼,用最快速地速度把它杀死。

八个人立刻从车上拿出家伙,从各个方位往狼王身上招呼。狼王反应灵活躲过几次攻击,速度极快步步逼近,后只围着商车躲闪,还趁棍棒的间隙咬中了一个家丁的腿,顿时血流如注。

几个来回,狼王没杀死狼群却已经到了。三十多只狼怒嚎着就冲了上来,与众人嘶咬在一起。

狼王放过那人跳上马车,咬开了绳子,从一堆杂物里,扒出两张血渍已经干涸的狼皮。

看到那两张狼皮,王钟霎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昨晚,一行人在野外歇息,一家丁在小解发现两只动物一直偷偷摸摸的跟在商队后面,就来报告王钟。王钟灵机一动,这一路上没有驿站,众人只能吃自带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馍馍、干饼,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了,就吩咐四个家丁去抓住那两只小狼,带回来给众人开开荤。

小狼本是躲在一个草丛里打滚,看到几人朝它们走来,也不怕生还主动迎了上来,想讨要些吃的,两个家丁几乎是没费什么力就合力抓住了那两只小狼。小狼一直呜呜咽咽,王钟嫌吵,就拿棍子敲晕了两只小狼,利索地扒了皮,涂上盐就架在火上烤。没一会,两只小狼就被商队八人分食了。

王钟也反应过来,吃的两只小狼崽应该是狼王的孩子,狼王闻到了狼崽的味道,知道狼崽已经被杀了,现在就是来报仇的了。

狼王叼着那两张狼皮,从车上一跃而下,将狼皮放在地上,冲天悲嚎,一声比一声哀长。悠扬的笛声也在近处应和响起。

众人不敌狼群,在经过与狼群激烈的搏斗之后,王钟的整个手臂被咬断了血淋淋被丢在一旁,身子也被惨烈的撕咬,一时就没了人样。商队的众人也都浑身是伤,每一处好的,有的甚至腹部被咬穿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几个人被狼群围在中间,几头狼也满身是血,目光凶恶撕咬着众人的腿,一行人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峡谷。

就在众人绝望时,笛声变奏,从悠扬变成急促。

听到笛声后,狼王停下了哀嚎,狼群也停下了撕咬,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往后退撤退,与众人拉开距离,将众人包围起来。

一只巨鹰飞过,一名红衣女子从鹰上飘扬而下,吹着笛子往众人走来,狼群自动给她让出了道。

众人都以为笛仙来了,这次有救了,不顾身上的上挣扎着抬起头朝着红衣女子爬去,口中还大喊:“仙子,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这群狼要杀我们!”

红衣女子踏着一路的血走近,收起了那只笛子背在身后,弯下腰俯视着众人:“此地山匪作乱多年,你们以为光凭我救得你们吗?”又直起腰指着身后的狼群道:“是它们啊。一直都是它们在保护你们!可你们却做了什么?不知回报,杀他们的同类,吃他们的幼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是江湖人,江湖恩怨江湖了。”

说完,红衣女子往前捡起了地上那两张狼皮,珍宝似的捂在胸口,又转头看了众人一眼,轻飘飘的走了。

自此,横断山再也没有笛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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