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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黑暗的世界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少年期盼的回家的日子.这天,迷茫又心烦的少年在上《生物》课.本来生物老师还很受他喜欢的,言辞幽默,表情适当,很容易引人发笑,可是,现在的少年根本不这样想,作为一个教师,不称呼人家“同学”,反而叫什么“女士”,这就算了,讲解生物知识时,居然只叫学生勾画重点,然后叫学生自己看,那还要你这个老师干什么,我们到学校来不只是要考试拿高分的,还要充分了解各种知识,特别是教科书提到的,总之,少年是越看这个老师越觉着不对劲,心中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这节课结束后,下一节课也很快开始,但这节课是自习课,然而,教室中却闹哄哄的,李佳身为班长,虽然多次提醒那些讲废话的同学小声点,然而没有丝毫作用,李佳也就不管了,可少年就看不下去了.

此时的少年不把心力集中在作业上,反而对班级的学习状态颇感兴趣,甚至是担忧,其实他也想集中精力做作业,但根本办不到,昨晚和前晚差不多,虽说中途还是睡了一个多小时,但一个多小时的睡眠能有多大用呢,他完全无法像唐桥或文风等人那样认真投入地超额完成各项作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胡思乱想,任自己忧天忧地,最后担忧起班上的学习情况.本来好好的一节自习课,如果好好利用,一定可以做很多事,为什么教室中闹哄哄的?为什么总有很多同学不把学习当回事?老师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认真学习吗?即便老师没说,青春期如此美好的时光,我们不应该好好珍惜吗?何必在如此重要的自习课上挥霍宝贵的时间?挥霍自己宝贵的生命呢?想到这里,少年突感自身责任重大,有必要拯救众多同学于水火中,于是,取出一张白纸,然后恢宏大气地写下了自己的豪言壮语,小到自习纪律如何懒散,同学们如何吵闹,大到《生物》老师怎样浑水摸鱼、尸位素餐,从细微处切入,再整体诉说全班的各种阴暗和问题所在,总之,几乎把班上存在的所有问题都细说了一遍,小的大的都涵盖在内,然后就准备下课后交给任老师.而下课之前的这段时间,少年完全没有心思学习,心中激动万分,心想任老师看到自己的分析后一定会叹为观止.他没有想到,要是自己把这种兴奋用于学习上会有怎样的结果?他更不会想,为什么自己会关注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不了那么多,也不可能想那些.终于,下课铃想起,少年本想立刻冲出教室,然后去到办公室,之后慷慨陈词,详细述说班上的所有阴暗面,但是,他的双脚好像被黏住了似的,总也无法起身.既然写好了就交给任老师啊!起来呀!还犹豫什么?内心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终于,在这种声音的怂恿下,他站起了身,然后走出教室,之后来到办公室,可是,任老师并不在那里,所以只好返回教室.

这一节课结束后,少年立刻取出那张纸,然后就准备往任老师办公室走去.这时,又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你真的要上交吗?如果你上交这张纸,可能会引起比较大的波澜,你能承受这种波澜的冲击吗?此时,反对的声音又产生了,既然你看到了班上存在的各种问题,就应该反应给任老师,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好学生吗?这正是一个好学生该做的,你这样做了,就可以解救很多处于糟糕状态的学生,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因此更爱学习,至少你让任老师了解到了班上的真实情况,因此,这件事一定要做,而且还要尽快,最终,反对的声音成功了,少年决定把这篇题目为“黑暗的世界”的文章交给任老师,此时,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五分钟,所以完全来得及,少年立刻动身,然后快速来到了办公室,见任老师像以往一样在那里批改作业,他走到任老师身边,然后略显激动地说道,“任老师,这是我们班上的情况,你看一下吧”,说完就立刻离开了.

总算交出了这篇文章,少年感到如释重负,同时又感到有一种成就感,好像自己总算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获得感的少年感到自己认可了自己,感觉自己竟然可以做成这么重大的事,心中特别兴奋.

带着这种兴奋,少年等到了放学.

回到家中后,少年找到了一根白色的长条,因为他要进行一次演讲,而长条会让他的演讲看起来更生动.为了这个演讲,少年特地准备了一张演讲稿,并且模拟了很多次,以为差不多了才停下来,然后就只需要等到周一的班会课登台讲演了.

有了上交那篇时局图的成功后,少年就进而谋划一件更能让他产生成就感的事,登台演讲也就应运而生.

但他已经忘了,自己的状态并不算好,甚至是很差,进行演讲这种以前从未做过的事,真的适合现在的自己吗?

由于考虑到周一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至少在他看来是惊天动地,少年在家中的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平静过,试想,举手回答问题都要犹豫半天,和老师打招呼都要惶恐不安的少年,如何能做到登台演讲这种困难千倍万倍的事?所以他一直得不到安宁也就合情合理了.在他心中,演讲这样的事只属于那些能说会道的谋士,比如诸葛亮,又或者那些享誉中外的名流,比如李阳,而现在,自己就要做这样的事,不觉心中激动万分,好像自己也可以成为诸葛亮那样的鬼才,感受一下舌战群雄的气魄,如此一来,纵然心中对登台演讲感到紧张不安,也不会退缩,这可是展现自己的好机会,怎么能放弃呢?

周末这两天终于过去了,少年来到了学校.傍晚,他独自去到小卖部,像往常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一桶泡面,吃完后,又小口小口地喝着那香辣的汤汁,心中倍感舒爽.喝完后才把面桶扔进垃圾桶,然后看了看石桌上残留的汤汁,于是取出几张卫生纸,把石桌擦干净后又才独自离去.

早就期盼着下午的班会课早点到来,但少年知道,着急是没用的,只能静静等待.虽然少年精神很差,但一想到下午的班会课上自己会进行一场意义重大的讲演,立刻就来了精神,心中好似热血翻滚,想着自己在讲台上手舞足蹈的场面,台下必然是听得很投入,听完后一定会觉得自己讲得特别好,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因此崇拜自己,想到这里,少年的脸上不禁洋溢出满意的微笑,而这节课也在少年的持续走神中接近尾声,虽然少年感到很后悔,但一想到下午的讲演,激动之下都没时间进行自责.

中午吃过饭后,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就来到办公室,刚巧,任老师正在办公室中.当时,任老师旁边有一个女学生正在说着什么,这让准备说话的少年暂时停止了表达,同时还有点惶恐.毕竟人家先来,总要等她先说完吧,于是,少年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同时听到些只言片语,从而知道,那个女同学应该是任老师带的另一个班的语文科代表,想到这里,少年竟然感到有些自惭形秽,她看起来那么开朗,也挺好看,和老师沟通起来毫无障碍,又是语文科代表,少年感到在她面前自己一无是处,因此心中很不自在,看样子,她好像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自己要不要待会儿再来呢?这时,少年突然想到自己讲演的重要性,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就算她有很多问题要问,自己要进行的演讲的重要性可重要得多了,那会有益于整个班级,并且自己要说的也不多,说完就走了,也不影响她,于是,少年直接开口说话了,“任老师,待会儿的班会课上我想做一个报告”,由于少年很少在女生面前说话,因此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对方又是一个颇有才能和魅力的女生,少年就更紧张了,但同时又有点小激动,心想,没想到吧,居然会有学生自己提议要作报告!但刚说完,少年就开始后悔了,说好的是讲演,怎么说成报告了,看来自己还是太紧张了,待会儿上台讲的时候希望状态会好点.本以为说得太快所以任老师没听清楚,但任老师立刻点头答道,“要得(重庆方言,意为“好”),要得”,好像等他这句话等了许久似的.听到任老师的回答后,少年大喜,刚才的担忧立刻烟消云散,转而变成兴奋不已,然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回到教室中.

少年拿出自己准备的讲演稿,好好地看了一遍,由于深感要讲的内容全部是班上的真实状态,并且自信可以让所有人产生心灵震撼,这些内容也印刻在了自己内心,所以,少年觉着不带讲演稿也没关系.

距离班会课还有两节课,少年虽然期盼着班会课早点到来,但也清楚,眼下这两节课也很重要,不能因为要进行一场演讲就影响学习,学习终究才是排第一位的.

两节课总算过去了,班会课也即将到来,少年内心越发激动难宁,一想到待会儿自己那震撼人心的演讲,别的事就都没兴趣了,虽然直觉告诉他要运用好每一分钟做好作业,但根本没用,他的心思都在待会儿的演讲上,少年深感自己没有遵从直觉,可能因此遭受损失,但即将到来的所谓“意义重大”的演讲,让少年抛开了所有别的东西,包括学习和刚才的直觉.

距离班会课开始还有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少年的心跳开始加速,手中的作业一点也无法完成,双眼虽然看着作业本,但全然没有心思做题.两分钟……一分钟……终于,上课铃响了,少年被这铃声吓得一惊,他知道,这次的演讲可能改变他初中生活剩下的部分,因此心中愈发紧张.别的同学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做着当天的作业.只有少年一直紧张地等着任老师的到来,然后开始自己非同凡响的演讲.

可是,铃声过去几分钟了,任老师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少年只得焦急地等待,虽然明知道任老师有拖的习惯,心中的焦急就是抑制不住.又过了几分钟,任老师居然仍未出现,这就不合理了,要是以往的话,只要是班会课,任老师在上课铃响后三到四分钟一定会走进教室,而今天……

少年开始担忧,担心任老师忘了自己的事,然而,正值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走进了教室中,然后站在讲台上.看到这个身影后,少年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紧张反而增加了很多,任老师到了,就意味着自己很快就要站到那个让自己无比畏惧的讲台上进行演讲了,但这场演讲意义重大,不容退缩,只有向前,没有后路,因此,少年坚定了自己要进行演讲的决心,关键时期,也不可能再打退堂鼓了.想到这里,心中的紧张感总算减少了一点.

终于,任老师开口了,少年立刻激动起来,准备好手中的长条,又认真地看了看讲演稿,准备随时动身前往讲台.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任老师对少年要做所谓的报告一事只字未提,一直在啰嗦班级纪律的问题,啰嗦完后,又扯了一大堆没用的,这时,班会课也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了.扯完后,就慢悠悠地向教室前门走去,眼看就要出门了,少年心想,任老师肯定是忘了自己说的事,这时,少年心中反而感到很轻松,不做演讲也是好事,免得自己心中七上八下的,紧张得要命,这下也可以安然地做作业了,为了这次演讲,好多作业都搁置了,现在要把这些作业统统解决掉.

可就在这时,任老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然后看向少年所在的位置,让本已放弃演讲打算,心中再无紧张感的少年为之一惊.

“哦,还有个事”,任老师看向李华这边说道,“李华有点事要和大家说”,说完后就关注着李华的动向,好像对李华即将要做的事颇感兴趣似的.听到任老师的话后,少年十分惊讶,心想,你不是都忘了么?干嘛又想起来了?但他不能多想,只好仓促间进行准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拿那把准备良久的长条,取而代之带走了最初一直以为没必要的讲演稿,很显然,少年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自信满满的状态.这次上台,透着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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