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桑易突然出现,拉着她出了门,说是要去拿衣服。
经过昨天的事,气氛比较尴尬,况且她今天一直以为会是桑星瀚带她去看衣服的。
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一栋建筑外面,看着面那扇平时路过也完全不会注意到的被绿植覆盖的窄窄木门,她心里的疑惑又一次放大,诧异的看向桑易,
那眼神赤裸裸的向他表明,来这儿买衣服?
桑易轻笑着轻轻,拉起她的手,推门进去,
桑易的掌心宽大,有些冰凉,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其中。
她想着这样不是很妥当,刚想缩手,就被触目所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映入眼帘的是窄窄的过道,地面由青石板铺就而成,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走,两侧是巨大的玻璃,明亮清透,阳光穿过,上面竟有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光斑,她探头望去,果然,玻璃两边都是一汪潭水,水清见底,可见一条条锦鲤跃于其中,皆若空游无所依。
来这个城市这么多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
桑易见她看的欢喜,轻轻捏了捏掌心里的手,说,“喜欢?”
“锦鲤嘛,谁不喜欢?”她看着一条游得最欢快的鱼一直在一条懒洋洋的鱼旁边打转,,
一本正经的说,“幸运又可爱。”
”喜欢就好,“
再往前走了几米,拐了个弯,眼前便出现一扇拱门,一侧挂着一块小小的桃木牌匾,上面刻着两个字“晴焉”,黑色,行楷体,简单大方。
恍惚间,她好像走进了古代大户人家的庭院。
过了拱门,穿过一片蓝蓝紫紫的花园,眼前豁然开朗,两层建筑,墙面全是单层玻璃,反射着阳光,顶层应该还种着绿植,从她的角度望去,只看到大片大片的叶子伸出头来,有的藤蔓长的长了,沿着墙壁垂下来,像是一块碧绿的帘子,心里好奇,这是什么植物,冬天还是如此青翠碧绿。
推门,风铃声响起,
是这所房子里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声音,太安静了。
眼前是一片很大的空间,灰色的地板和奶白色的墙面,室内简单陈列着布艺沙发,桌子等家具,都是最简单的款式,但她知道,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摆在一起,竟有一种宁静祥和的禅意。
落地灯在靠墙的一排排书架前歪着头,书架的尽头,上了一层台阶,铺着灰色的毛毯,上面有许多画册和书,散开摆在上面,显然有人刚刚在上面看书,角落里,满是花和绿植,向尽头望去是旋转楼梯,和墙壁同色,旁边居然还种着一棵树,乌绿发光,直通顶楼,阳光从一侧的玻璃照耀进来,铺了一室温暖。
她在心里缓缓念出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名字,
“晴、焉”,
这个家的名字可真美,名副其实,虽然还没有见到人,但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位主人,一定很爱他的家。
就在这时,一个男孩儿跑出来,小小的,大概八九岁,脸很白,很瘦,穿着牛仔背带裤,一见桑易,圆圆的眼睛都放出了光,噔噔噔跑下楼,就要扑进桑易怀里,
桑易说,“跑慢点,别摔了。”
男孩稚嫩欢快的声音响起,“易哥哥,你怎来了,是来看小灿的吗?”,
桑易一手托起小灿,一手揉着他的头顶,说,“对啊,易哥哥就是来看小灿的,开心吗?”
“开心,你来我好开心啊,你知道吗,妈妈前几天还说起你了,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
小灿搂着桑易,眉飞色舞的说着。
“哦?这样啊,妈妈说我什么了?”
“妈妈夸我小提琴进步了,说你以前学琴时,学的飞快。”
说完,还挥着胳膊比划着。
“小灿真棒,易哥哥可比不上小灿,不过要是太累了,就要休息,知道吗?不舒服,一定要给妈妈说,不要像上次那样吓她,知不知道?”
她还未见桑易如此温柔的和别人说着话,一时竟看呆了。
“小灿,是谁啊?”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妈妈,是易哥哥,他来看我了。”
“是阿易啊。”从楼上走下来一位中年女性,穿着暗色的旗袍,身姿婀娜,乌黑的卷发挽在脑后,皮肤白皙,尤其一双丹凤眼,添了几分媚态,声音又是那样温婉,很是反差。
她觉得这双眼睛,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妇人见桑易抱着小灿,佯装呵斥,“快下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小灿看着妇人,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闷声哦了一声,就要下来。
桑易搂紧了他,“无事,晴姨,”
小灿立刻搂紧桑易笑起来。
晴姨见他那么开心,也笑了,那瞬间,她觉得自己都要被她吸引了,一个女人怎么能将妩媚和温婉糅合的那样浑然一体,让人移不开目光。
晴姨感受到她的目光,“这位是?”
“晴姨,你好,我是卫落,是桑易的”
迟疑了半天,
缓缓说出一个“工作伙伴。”
桑易听后,脸色冷了半分,她低头装作没看见。
晴姨倒是笑着说,“阿易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我可得好好招待。”说完就要招呼阿姨做饭。
桑易上前说,“不用了,晴姨,我们只是来带小灿出去玩。”
“出去?”晴姨明显一愣,“现在?”
“嗯,今天下午,星瀚有个秀,”
提到桑星瀚,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双眼睛,和桑星瀚的几乎一模一样。
“星瀚也来了?”晴姨显然不知道,语气说不出的复杂。她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孩子,来了也不来家里,”
小灿一听桑星瀚,显然很兴奋,在桑易怀里,对着他妈妈说,“妈妈,我想见哥哥,小灿想他了。”
晴姨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桑易抱着小灿和她坐在一旁,也沉默着等她下决定。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带一个孩子出去要这么犹豫,但看桑易都没有继续说什么,于是也未开口,乖乖的坐在他旁边。
半晌后,晴姨坐起来,
“我去给小灿拿些东西,你们等等。”说完就上了楼。
最后,桑易和她还有小灿被送到门口,晴姨几次想说话,但都只是看向了桑易,桑易点点头,像是什么无声的承诺。
车上,小灿背着书包,安安静静的在后座坐着,头一直看向窗外,新奇的不得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收回看后视镜的目光,看向桑易。
“小灿和星瀚,”
“就是你想的那样。”桑易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
“那晴姨”
“亲的”她还没说完,桑易就解了她的疑惑。
晴姨是桑星瀚的亲生母亲,也是小灿的亲生母亲,桑星瀚和小灿是亲兄弟。
可桑易和桑星瀚不是也是亲兄弟吗?他为何要叫晴姨?
而且刚才看晴姨对桑星瀚的态度,好像不是很融洽,
桑易借着红灯的空隙,扭头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没说话。
有些事不知道就表示没有必要知道。
在造型店里,她终于脱下了厚厚的冬衣,换上了最新款的星空裙,抹胸款式,长裙及地,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和后背。
化妆师还给她画上了相衬的妆。
平时除了工作,她几乎不化妆,就算化,也没有如此精细过,猛地一收拾,她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但桑易看向她时,明显眼睛呆滞了几秒,旁边的小灿也换上了西装,从奶娃娃变成了小绅士,一直说着,“落姐姐,你好美哦。”
她虽然一直是脸色淡淡,但内心已是害羞到不行,略带不自然的看向桑易,其实她也被穿着黑西装的桑易迷倒了,这几天,他一直都穿着休闲舒适的衣服,现在,这样正正经经,还戴上了一副金边眼镜,越发显得矜贵。
桑易看了她片刻,走向了衣架,拿了一条白色的坎肩,披到她肩膀上,将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全部裹住,别扭的说着,“外面冷,别着凉。”
她轻微点点头,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紧张到发烫,桑易披坎肩的时候,指尖碰到了她的后脖颈,让她瞬间感受到汗毛立起的感觉。
桑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的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链子,牵起她的手,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忙抽手往回缩。
桑易却执拗的拉紧不放,力道不重,她感觉不到疼,就是挣不开。
“桑易,我不能收,”
她认的那个盒子,和当年卫燃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牌子,顾客自主设计,纯手工打造,每一件首饰都是全球独一无二,珍贵的同时,每一件几乎都是天价。
“带上,嗯?”
桑易语气温柔,语调富有磁性,但态度坚决,让她不能退缩。
她的左手腕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昨晚一定是看到了。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头看去,简单的银质手链,上面由很多颗碎钻镌刻成桔梗花的样子,小巧精致,乍一看,只觉得样式新奇,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但她一翻手腕,在手链的暗扣处,紧挨着疤痕的地方,居然镶着一颗硕大的钻石,低调奢华,在灯下散发着柔和却积聚力量的光芒,因为在手腕内侧,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她一个外行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她右手手轻轻抚上那颗钻石,触手冰凉,心里却如同划过一道流星,点亮了那暗淡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