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宜不仅能行大礼,还有大礼奉上。她一个眼神,青芸便拿出一只古木匣子,古色古香,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各个都有一指节那般大,光滑的珠面上,刻着佛经,每一颗珠子中间,又拿金丝缠绕串联,古朴的佛珠,金色的佛线,既充满了禅意,又极为贵重。
“这佛珠是千年古木所制,静云师太亲自诵经开光,原是送给清宜的,清宜想着老太君是吃斋念佛之人,有此佛珠加持,诚心更显,诚意更甚,所以清宜也念了九十九遍佛经,转赠老太君,老太君可不要拒绝哦。”
徐清宜一边说,一边将佛珠放在老太君的手心,老太君推辞不得,转而对金氏笑道:“还是宜姐儿贴心,有什么好东西,倒想着我了。我都还没送她好东西……她这个丫头,心忒实诚。”
金氏脸尬尬地笑:“老太君洪福齐天,自然子孙孝敬。”
徐云柔一见那佛珠,还有徐云柔祖孙俩那亲昵的样子,更加恨得牙痒!
在徐清宜来之前,她铺垫了多久,才让老太君对徐清宜起了点恼怒之意,可是徐清宜一来,这一大拜,一串佛珠,就把她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别说徐清宜打了红蓉,需要责罚了,就连让老太君厌恶徐清宜,都难。
她低估了徐清宜!
可是徐云柔不会轻易认输,连金氏给的“稍安勿躁”的眼神都故意忽视,眼睛一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徐云柔拉了拉红霞的手,往她手心里放了根尖钗,冲红兰点了点下巴。
这是要红霞去扎红兰。红霞虽然愚笨,却无意中被徐云柔发现,她懂得一些穴位道理,知道哪些穴位可以让人舒缓疼痛,哪些可以让人更痛,那些可以晕倒……
徐云柔需要红兰晕倒,但不是假晕,如果是假晕,保不准又被徐清宜看出来,到时候揭穿了更加没脸。所以她需要红兰真晕。
能做这件事的,只有红霞。
红霞软弱地摇了摇头,徐云柔又眼露狠意,又狠狠掐了红霞一把,红霞吃痛,微微蹙起眉头。
她不得不照徐云柔的意思做。悄悄走到红兰身边,伸出手来,那尖钗硬硬地硌着手心,红霞顾不得了,往红兰腰上的令宫穴一扎。
红兰尖叫了一声:“啊!”而后按着腰摔倒在地,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红霞忙将尖钗收入袖子中,忙忙地扑了上去:“红兰,红兰……二姑娘,红兰晕过去了!”
众人围了上去,徐云柔也着急地叫人去找大夫。
听到有人晕倒,正在互相说话的祖孙二人被吸引了目光,老太君房里有人晕倒,自然要问一问的。
徐云柔楚楚可怜道:“老太君,是红兰晕了。她可能被打得太厉害,伤情恶化,便晕了过去。唉,她真可怜,从未挨过打的人,猛地被扇了两耳光,就吃不住这疼了……”
这一下子,勾起了老太君的记忆来:“是被宜姐儿打耳光的那个丫鬟吗?怎的就晕了,快叫大夫来瞧瞧。”
说着,松开了徐清宜的手。
这个动作被徐云柔看在眼里,自然是中了她的意的。
青芸站在徐清宜旁边,轻轻弯腰,在徐清宜耳边轻声道:“奴婢看得真切,是红霞做的手脚,似乎扎了红兰一下,红兰就晕了。”
徐清宜微微弯起红唇,她这个姐姐,还真是计出不穷,知道假晕会被发现,索性让红兰真晕。
方才一进来时,她就发现了红兰的脸有些异样,虽说是被她打了两耳光,可她的手劲儿绝未使那么大,不至于打烂红兰的脸。
准是她的好姐姐,又补上了两巴掌,才令红兰的脸惨不忍睹。
也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噱头,她的好姐姐怎么会不充分利用呢?为了败坏她回来的形象,她的好姐姐可是不遗余力。
金氏见徐云柔不听劝告,非要闹将出来,若是不利用这个机会,似乎也过不去,遂正色道:“我正说忘了件什么事呢。老太君,这三姑娘下手这么重,打烂了丫鬟的脸,这可不是一桩好听的事,现在丫鬟都痛晕了,这……”
老太君毕竟还是向着徐清宜:“宜姐儿刚回来,这件事,明日再说吧。”
哪知徐清宜轻声道:“老太君且慢,清宜打了红兰,看姐姐和二夫人不依不饶的样子,请容清宜将此事说个清楚,以免污蔑了清宜的清白,还让人心存芥蒂。”
老太君见徐清宜态度坚定,也不阻拦,便点头道:“也罢,你说就是。”
徐清宜遂将今早柳氏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若说我跋扈,我也只会对着没规矩的下人跋扈。我确实打了红兰,但是那两巴掌,绝不会把人的脸打烂。”
徐云柔冷笑道:“妹妹何苦为自己辩白,母亲房里的丫鬟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那两巴掌打得清脆,所有人都听得真切。老太君不信,可以去请母亲房里的彩临过来,她断不会撒谎,污蔑了妹妹!”
老太君正要吩咐人去叫彩临,白芍忙道:“老太君,方才我陪着三姑娘进来时,想着也许还用得到彩临,便另派人去请彩临了。这会儿人在外头候着呢。”
“叫她进来。”
彩临进来请了安,老太君令她一五一十说来,彩临听命,果真说得与徐云柔不差。
徐云柔忍不住拭泪道:“老太君,您看,柔儿没说错吧。您见了妹妹只有欢喜的份儿,可是妹妹表面哄着您,背地里的野脾气仍未改,若不是红兰痛晕,柔儿也不说什么了……”
彩临却一脸奇怪道:“二姑娘,您先别哭。奴婢正要为三姑娘说句公道话。三姑娘刚回来,就知道主母病着,得静心养病,您带着红兰大吵大闹,就算三姑娘不出手,奴婢也会拼着不敬之罪,把红兰打走。而且三姑娘人小,力气也小,那两巴掌断然不会将红兰的脸打烂。奴婢方才细看了一看,红兰的脸,分明是四巴掌!有人在三姑娘打过的地方,又补了两巴掌,而且下手之狠,用心之毒,真令人心寒!”